天云门的大门前,一场拉锯战正在悄无声息的上演。
手持算命招牌头戴轻幔斗笠的帝休就这么堵住了那个少年的去路,一副“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的模样,看起来极其霸道,如果这个时候没有那么多人的行色匆匆的路过他们的话,恐怕他们很快就会被天云门的弟子给发现了。
而那个被堵住的布衣少年,简直就有一种“我今天出门是没有看黄历吧怎么一来这里就碰见了这样的一个疯子”的模样,他不耐烦的想要绕开帝休接着继续往天云门的大门口前去,可是他挪一步帝休就挪一步,他欲往这边再绕一点的话,十七正在面无表情的堵住那里的路,一看这个人就是和这个算命的一伙的,这身段一看就是练家子,这表情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模样,这样的打手这个布衣少年自知自己功夫还不够火候,还是不要招惹的好,可是如果想要往这边再努力绕过去的话,这里还有一个叽叽喳喳不停的小孩子,布衣少年这辈子最讨厌小孩子哭了,他要是冲这个小姑娘这边硬闯的话,这个小孩子哭了也是一个大麻烦,毕竟她一哭肯定会引来很多人的目光,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作为一个男子汉,惹哭小姑娘就是不对的。
这一刹那,布衣少年终于彻底明白了那一句“进退两难”到底是有多么的无奈了。
“这位大师,我知道你算命灵验,也知道我近日可能有血光之灾,我谢谢你,但是你能不能让开一条路?我还要赶着去前面报名呢”布衣少年说着说着就想要往前面闯过去,但是帝休把手中的招牌这么往旁边一杵,俨然一副“你妄想”的样子。
说真的,要不是布衣少年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和旁边那个面无表情冷酷阴郁的男人根本不是层次的存在的话,他很有可能已经对眼前这个胡搅蛮缠的家伙大打出手了。
“你想要走也可以,你把你腰间的酒葫芦给我”帝休当然不是一个想要故意强人所难的人,他做事还是很有原则的,比方他真的只是想要这个布衣少年腰间的酒葫芦而已。
怪只能怪,这个布衣少年在帝休需要酒的时候戴了一个酒葫芦。
布衣少年一听帝休这么说,脸色忽然就变了变,那神情,就好像是晴天转雷阵雨一般的反差,听完了帝休的话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护住自己的酒葫芦后退的两步,接着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防备恶狠狠的说道“休想!”。
“诶我说你这个小兄弟怎么一点都不懂人情世故呢?江湖儿女,互帮互助,今天你帮我一个忙,他日你若是有了劫难我当然也会出手相救,这种人情债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你年纪小江湖阅历还不够,所以你还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好处……”然而帝休却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继续堵住这个布衣少年,一边说一边还背着一只手在身后摆手势。
帝休的手势摆的极其凌乱并且丝毫没有门道可循,但是一旁的十七看到了帝休的这个手势之后,顷刻间就心知肚明了,这种鬼来的默契,真的是上天对帝休和十七的一种眷顾……。
所以,就在布衣少年听的不耐烦的准备直接闯过去的时候,十七找准了时机上来就把胳膊搭在了布衣少年的肩膀之上,那看似随意的勾肩搭背实际上还是很有门道的,因为十七的手一边钳制住了布衣少年的行动不说,他的另外一只手还抽出来了藏在袖子里面的一把短刀,轻而易举的就抵在了布衣少年的腰间。
薄快的短刀被十七拿捏的恰到好处,刀刃仅仅只是划开了布衣少年的衣服,并没有伤害到布衣少年,但是刀子上那种嗜血的冰冷却让布衣少年感受了一个彻底。
“有事我们过来说吧,这里人多”十七也是非常的上道,面无表情的看着布衣少年,冰冷异常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说完,就几乎是搂着布衣少年往主道之下的几条小岔路上走过去。
看到了对方都已经亮出来了刀子,布衣少年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三个人绝对不仅仅是什么普普通通的江湖骗子,这肯定是哪个门派偷偷派来的探!不然为什么要把脸给蒙上?而且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出手快准狠,刚刚他出招的时候布衣少年可以说是丝毫没有察觉到,这种功夫绝对不是一个混迹江湖的人应该能够达到的程度,所以,布衣少年试图挣扎,最后都是以失败收场。
但是,布衣少年更明白,自己绝对不能够随着他们一起去到岔路那个地方,岔路隐蔽偏僻,那种地方虽然是在天云门的的大门旁边,但是不得不说的是,这丝毫不妨碍这些丧心病狂的家伙暗渡陈仓或者是杀人越货,他如果跟着他们下去的话,那么后果不就是任人宰割么?既然都亮出来刀子了,他怎么着也不应该有什么好果子吃吧?
“你看什么呢?”天云门大门口,卓轩原本正在亲自领着一批人去投拜帖,谁曾想刚刚路过门口的时候,看到了几个奇怪的人,那个勾肩搭背的男人有点奇怪,带着面罩,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
只是还没等卓轩多看两眼,他就被身边的人一个师兄给打断了,再加上那几个有点奇怪的人也已经不在原地了,卓轩也就没有再看下去。
可是,那个人的侧脸……。
“救……”然而,就在布衣少年刚刚准备叫出来这一句“救命啊”的时候,十七早就已经眼疾手快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布衣少年的哑穴,之所以十七没有把布衣少年给打晕的原因,就是十七考虑大局,这样的话他们的背影看起来倒好像是久别重逢,所以轻易不会引起什么注意的,但是如果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人突然被十七这么一勾肩搭背就晕了过去,这很容易引起来别人的疑心的,十七也是一个人精,做什么事情也是喜欢努力的做到滴水不漏。
失声之后,布衣少年心里头可是有一点点恐慌的,毕竟现在他叫不出来又挣脱不得,还被对方拿一把刀子威胁着,如果没有什么奇迹的话,布衣少年的结局很有可能就会被他们给……。
“什么表情啊,我们又不是什么坏人,如果是坏人的话,一开始的时候我还和你废话个什么劲啊,早就把你给拦街打晕带走埋尸了,我们萍水相逢又没有什么恩怨之类的,你不用担心,我们只是想要这一个酒葫芦而已”帝休一边走着一边看着被十七给“厚积薄发”钳制住的布衣少年,嘴巴里面巴拉巴拉的尽是风凉话,听得布衣少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假设布衣少年如果能够说话的话,估计早就把帝休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一遍了。
可惜的是,布衣少年不能够说话,他的挣扎也没有什么用处,他内心哪怕再翻江倒海再如何躁动,貌似都没有什么卵用了。
因为他们已经到了一处小路的岔口,几乎已经是看不到大道上到底是什么模样了,当钳制住自己的人停下脚步的时候,布衣少年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完了,这是要杀人埋尸了。
堂堂天云门大门之下,竟然堂而皇之的发生这种事情,这实在是天云门的耻辱啊……。
有那么一瞬间,布衣少年心里头忽然冒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他面对的,正是天云门自从建派以来,最大的耻辱。
而作为耻辱的帝休从来都是有自知自明的,所以帝休在做这种类似于杀人越货性质的事情时,心里头丝毫没有半点的愧疚,甚至竟然还有一种轻车熟路的感觉。
“动手吧”来到了这么隐蔽的地方之后,帝休也就没有在多说什么废话了,只是四下看了看周围,然后淡淡的给十七下达了一个指令。
这一瞬间,布衣少年的脊背都在流汗,双腿甚至还有点发抖,他刚刚还想努力垂死挣扎一番的时候,那个一直钳制住自己的人突然松开了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抬起手中的短刀就对着布衣少年的脖子里面砍了过去。
生死一线之间,布衣少年看到了幼年时期的自己,流落街头,后来被师父收留,才长大成了如今的模样,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报恩,甚至还没有把师父交代自己要做的事情完成,他竟然就要让师父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徒儿不孝,师父恩情,来世再报。
然后,布衣少年的眼前就是一片漆黑,接着,他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倒地不起了。
看到布衣少年倒下去了之后,帝休拿出来了一个做坏人应该有的气质,慢慢的走到了布衣少年的身边,从他的腰间一把扯下来了酒葫芦,然后再不看布衣少年一眼,只顾着自己晃了晃酒葫芦,然后扭头看着常理说道“来,给我一杯姩浱”。
“嗯”常理听罢,立马无视掉了一切,顺势就放下来了背包开始煮茶,那动作轻车熟路的,看的帝休很是欣慰。
嗯嗯,不管什么时候,临危不乱,临危不惧,永远都是这样一副坦然自若胜券在握的模样,而且人家是用毒如何如何,她常理虽然不是直接用毒,但是这文雅有意境有创意的姩浱,也是给常理增加了不少神秘感,虽然这姩浱是拿来晕人的。
果然啊,这常理比自己有当坏人的前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