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那,那一把将一切都串联的长剑,仿佛把帝休的整个胸腔,给穿透了个彻底。
羡鱼?羡鱼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为什么会出现羡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谁?我在哪?我买的彩票开奖了么?
说句实在话,当时的帝休脑海里面真的就是这么的混乱,一开始的时候,帝休设想过他有可能在天云门遇见的任何一个突发状况,可是说来说去,羡鱼会出现在这附近,实在是有点让帝休有一种中奖了的感觉,难不成,他所担心的最可怕的事情,终于要发生了?
没错,羡鱼的出现,很有可能就是象征着那个影响到了常理情绪的男人即将要出现了。
可是,这里可是天云门的招生大会,那个手持羡鱼的男人,来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这一点,帝休怎么也想不通。
如果说是因为戈罗在这里……,可是戈罗每年都会来啊,这一点貌似并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而戈罗和那个男人有关系……。
真的,饶是帝休脑洞再大,他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把这一切看似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联系,实际上仔细分析起来又根本就是毫无头绪的事情给断言一个定义。
现在帝休唯一能够知道的,就是他要注意一个问题,那就是那个手持羡鱼的男人。
他来干什么?他的目的是什么?他的目的和帝休的目的是否冲突?在某种程度上面,他们能否达成共识?好不影响帝休的复仇计划?
现在的帝休,真的已经在做最坏的打算了。
他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只能祈祷,那个戈罗和拥有羡鱼的那个男人别有什么花样就好了。
帝休低头看着广场之上已经过了笔试的少年们,心里头的算盘打的啪啪直响。
而同样和帝休一样,开始在心里头为了羡鱼所担忧的人,还有一个。
那就是祸追。
说白了,祸追怎么着也不是名门正派,虽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但是名声真的是褒贬不一,只是祸追素来神出鬼没,认识他的人很多,见过他的人倒是没有那么多了,祸追稍微贴了胡子混淆视听一下,基本上也就没有多少好事之人故意来挑祸追的刺了。
但是,祸追是什么人?他是一个害人之心身上挂防人之心也都有的人,所以他来到了天云门之后,当然也是召唤了不少的傀,想尽办法不打草惊蛇的给安排到了这广场周围,因为这一次祸追没有用人形傀,所以煞气稍微轻一点,自然而然的,被发现的可能性就低了很多。
谁叫他祸追走的是群攻路线,单打独斗什么的,真的不是祸追的风格,所以埋伏点自己的“人手”,这一点很有必要。
而先天性能够察觉到羡鱼纯元煞气的,除了常理这样接近怪胎的存在,就是祸追的傀们了。
所以,在常理察觉到了羡鱼蠢蠢欲动的纯元煞气之时,隐藏在另外一边高台回廊之中的祸追,也察觉到了这一股力量。
“不好!”意识到了这一股力量出现的第一瞬间,祸追就有一种打心眼里里面冒出来的惊吓感,他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可能要发生。
因为之前祸追看到了那个身穿锦衣的男人劈开了祠堂之后,救走了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祸追可是怀疑她就是失踪了多年的川渡。
而通过那个女人有可能是川渡这个事情,祸追有推理出来了救川渡的那个男人,很有可能是魔界某一个地位不低的神秘人,而魔界地位高又不出名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川渡的那一个儿子。
半天神和魔界神王的合体,带给那个孩子的,有可能是福,也有可能是祸,那个孩子有可能会拥有超越神王的力量,同样的,也有可能他就是一个残次品,什么也没有继承,并且很有可能成为一个孱弱的怪胎。
但是如果祸追的猜想是成立的,那么就说明,川渡的那一个孩子,很有可能是前者,是力量的集大成者。
因为两种力量体系的融合,只有可能是这两个结果,一个是超越一切,一个是毫无用处。
而此时此刻他出现在了天云门,这到底是为了什么?要知道,他可是魔界的人,魔界的人难不成在打天云门的注意?
虽然人魔两界最近几年关系越来越不太平了,但是大家心里头都知道,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的话,事实上人魔两界大战是不会出现的,毕竟现在妖界和魔界联姻自从当年的璇玑公主之后,就再也没有继续下去,这千百年来魔界和妖界的关系也渐渐的没有当年那么牢固了,如果魔界轻易和人间开战的话,很有可能造成了一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情况。
所以,魔界轻易是不会和他们打起来的,还是选择这一种直捣黄龙身居险地的方式。
可是,魔界除了来端天云门老巢之外,他们还能有别的什么目的呢?
他祸追毕竟是一个好事之人,这个时候他虽然心中有些担忧与震惊,但是他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想要去窥探这里面的猫腻。
其实他更担心的,还是帝休。
没错,就是帝休。
毕竟帝休可是扬言要来找天云门报仇的人,而帝休身边的那一个常理的杀伤力他祸追也是亲眼见识过的,虽然祸追没有什么怜悯之心担心这些无辜的人的死活,虽然祸追也没有什么大义之心去关心魔界会不会趁帝休和天云门算账的时候钻空子,但是,假设那个时候混乱的局面里面,帝休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他祸追实在是不好交代啊。
虽然祸追风评不好,但是他却是一个不折不扣重情重义的人,答应了别人的事情,他一定要做到。
每个人,实际上都会有自己的坚持,比方祸追,他看似是一个邪魔歪道洒脱不羁的家伙,但是偏偏就是这种人,一旦看重一样东西,那么他们就会看的比命还要重。
只是可怜,祸追这一辈子,看重错了东西。
然而此时此刻的祸追,却丝毫不知,他只是微微低头眼神空洞的看着广场之中,实际上这个时候祸追正在努力的操控着他的傀小心翼翼的去查探羡鱼身上那一股纯元煞气的来源。
得趁早做打算啊,祸追心里如此想着,俨然自己就是一个随时随地准备收拾烂摊子的胜负手了。
而离祸追并不远的轿子里面的戈罗,同样和祸追的目光一样,看起来似乎有些无神,可是仔细看起来,她并不是目光空洞的那一种,似乎仅仅只是在发呆,或者是说,在等待着什么。
这个和往年的戈罗完全不一样,这要是换作以前,戈罗这个时候应该掀开了轻幔开始打量广场之上的诸位女弟子,然后偶尔看着天神玑花痴卖萌,一副“这底下的哪一个弟子都不如我所以天神玑大人你不如收了我吧”的模样。
可是这个时候的戈罗,却一反常态,仿佛根本跟看不见这底下正在刀枪剑戟来回切磋的少年们,这让往年同样也来天云门凑热闹的诸多人一阵奇怪,今年戈罗怎么了?生病了难不成?
戈罗当然没有生病,她在等待,等待一个指令的到来。
戏台上的一切已经准备就绪,诸位花旦青衣也已经开好了嗓,就等帷幕拉开的那一刻了。
她蔻丹的手指轻轻滑过了眼前层层叠叠的轻幔,像是一把并不锋利的刀子在撩拨一池血水一般。
这双手,马上又要握上杀人的短刀了。
戈罗如此出神的想着,金色的阳光透过红色的轻幔照耀在她的面容之上,她的眉眼之间就好像是被特制的红色金粉渲染了一样。
广场之上一阵乒乒乓乓,大致的筛选也已经有了一些眉目,已经走了一半的人,剩下的人,接下来角逐的,就是天云门白衣弟子的名额了。
尽管是白衣弟子,但是终归是进入到了天云门,所以这已经够他们兴奋的了。
毕竟,这是他们的执念啊。
“恭喜诸位进入复赛,接下来诸位面临的试炼可能更加困难,望有心理准备”赫连接过了一旁师弟涂涂改改之后整理出来了出赛名单,随即一边大致扫视了一下下面的诸多弟子,一边给他们提了个醒顺便鼓励两句。
虽然这不是赫连的长处和风格,但是赫连最厉害的地方,就是他知道自己在什么场合应该变成什么样的人。
就在他扫视名单的时候,他特意留意了一下“萧焓”这个名字。
虽然赫连从来不会做放水之类的事情,但是君上说了,如果那个名叫萧焓的能够入选,那就得想尽办法将他带来赤阳峰。
萧焓,南方聂云萧家的传人么?这么说来,君上应该是为了他那一位挚友的……。
一想到那一位挚友,赫连神色有些怅然,当年那位名震四方的云中君,可真真是一个传奇。
不管是他的为人,还是在天云门的功绩,还是后来发生的事情,都可以称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个人,抛开立场来说的话,真真是一个奇人。
可是不管当年云中君如何,事到如今,天云门也不可能留他几句好名声,更不会永远为他封门。
一想到这个,赫连定了定神,然后收了手中的名单继续说道“在进入复赛之前,我门要宣布一个消息,封门四年的云中峰今年重开,立昔日云中弟子楚辞为第八任云中君,直收弟子,六十人”。
此话一出,举座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