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五转头看见主子的脸黑了下来。
他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心里却给县太爷记上了一笔。
了解了李父的要求之后。
玄五看了看顾城凛,提议道:
“要不这样,你们先随我到驿站去,我等这就派人去跟县令说说。”
顾城凛点点头:“记得快去快回。”
赶紧把落户的事给我解决了。
还有那劳什子的县太爷!
顾城凛出手,李父也没了什么顾虑。
“好,那就劳烦玄五大人了。”
顾城凛带着他们来到驿站。
李擎似乎不愿意跟顾城凛一起,说要出城把李母接过来就骑着马走了。
这边李父跟秦家兄弟兴致勃勃的讨论着落户下来的事。
李姜百无聊赖的看着涂了漆的地板。
“李姜。”
是顾城凛在叫她。
李姜抬头:“怎么了?”
顾城凛背在身后的手紧张的都出了汗。
他低声问:“我给你的玉佩你还留着吗?”
提到玉佩,李姜就想起上次李擎看到它时凝重的脸色。
她眨眨眼:“还在啊,怎么了?”
要还回去吗?
感觉拿在手里风险很大的样子。
顾城凛一个十岁出头就能随军的人,怎么看都不会简单到哪里去。
“那就好,你一定要仔细收着,还不能把玉佩轻易示人。”
他有些开心。
玉佩还在是不是说明李姜还记得他。
都说小孩子忘性大,顾城凛看才不是呢!
李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好吧,但是为什么不能轻易示人,玉佩见不得人吗?”
顾城凛斟酌了一番才开口:
“没有见不得人,就是怕玉佩被人惦记,被偷了就不好了。”
要是让玄五知道他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恐怕能惊掉下巴。
李姜哦了一声,想起李擎口中的黑骑。
“那你是黑骑的人吗,怎么这么小年纪就随军了?”
她一直好奇顾城凛的身份,干脆就开口问了。
顾城凛眼神躲闪:“其实不是,十八岁才有资格加入黑骑,我是跟着他们一起来的。”
李姜看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脑补出一副少年心怀大志,想要证明自己却不被家里人看好的场景。
“原来你没随军,那也挺好的。”
光是听着黑骑的名字,就觉得他们是一群刀尖舔血的人。
她语气里有些庆幸。
顾城凛不解:“为什么会好?”
他祖父是大将军,前半生都在征战沙场。
他爹本来要继承将军的位置,如果没有在那场恶战中伤了腿……
他一出生就被寄予厚望,将来是要接替祖父成为大将军的人。
想成为大将军怎么可能不随军!
他要是不随军的话,就辜负了家族的期望。
这有什么好的。
李姜并不知道这些,她又是在后世的和平下长大的人。
“有人护着就是好啊,你看,随军是为了保家卫国,我们这些百姓有人护着了,可士兵上了战场,哪还有人护着他们?”
一将功成万骨枯。
越是辉煌的胜利,背后牺牲的代价就越大。
但历史上对于胜利的笔墨往往浓重。
胜利背后的牺牲几乎没有描述,或者只有寥寥几笔。
只有看一些回忆录,人们才能瞥见这辉煌背后的惨烈。
顾城凛忽然无话可说。
他想起自己的父亲来。
父亲自受伤之后,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如今是父亲坐在轮椅上的第五年。
五年前他还没有轮椅那么高。
五年后父亲已经要抬起头来看着他了。
少年沉浸在思绪里。
李姜只以为随军这个话题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太过沉重。
她话锋一转:“你是哪的人,也是乌疆府的吗?”
顾城凛这才回过神来:“不是,我的家在定北府。”
说到这,少年脸色更凝重了。
收到王猛的回信后。
他就必须回家一趟。
这意味着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再见到李姜。
他总觉得自己有说不完的话想告诉她。
但每次开口,他又会犹豫。
“你是定北府的呀,别人都说定北府的冬天最冷……”
两个孩子依靠着栏杆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又是入夜。
李母已经被李擎接到了驿站,一家人这会正在准备好的厢房里吃晚饭。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李大人,是我玄五。”
李父打开门:“玄五大人怎么来了?”
玄五神色轻松。
“幸不辱命,落户的事已经解决了,县令这会正在楼下,李大人要不要去见见他。”
提到县太爷,玄五心里就来气。
原来那县太爷是个看菜下碟的东西。
一见到黑骑的腰牌就吓得从椅子上滑下来连滚带爬。
这也就算了,居然还敢阳奉阴违。
黑骑都亲自出面了,办理户籍落户的事还磨磨蹭蹭。
害得他到现在才赶回驿站。
也不知道玄六是不是把他晚饭都给吃了!
今晚要是饿肚子,那个劳什子县令也别想好过!
说完玄五才看见李家在吃饭。
他更加饥肠辘辘,脑子里却浮起一个鬼主意。
“原来李大人在用饭,倒是下官唐突了,要不这样,李大人等用完了晚膳在下去也行。”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李父乐呵呵的答应下来,安心的吃着晚饭。
他们一家子其乐融融,楼下的县令却没这么好过。
原来一众黑骑就在一楼的大堂里用饭。
秉着军中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
十几个黑骑捧着海碗扒饭,凶神恶煞的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县令。
堂前是咀嚼声,碗筷碰撞声,没有一个人说话。
可县令却无端想起了被王猛抄家时门外百姓的讥讽声。
分明才九月初,驿站的堂前冷的像寒冬腊月。
县令哆嗦着转过身。
他背对着那些黑骑。
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竟然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玄五走下楼,对着县令说道:“你在这等着,一会李大人下来,你就把户帖给他,在敢耍什么花招可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还冷哼了一声。
县太爷哪还有耍把戏的心思,忙不迭的点头称是。
见到这一幕的玄五这才安心。
他坐回到桌前,掀开海碗上扣着的碗。
生怕玄六偷他的饭,他特地交代了关系好的玄七给他看着。
好香啊,总算是能填饱肚子了。
可他打开一看,偌大的海碗里干净的能泛光!
“玄!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