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助沈尧战胜瘟疫,他立了功,要回京述职。
他说要娶我为妻,我跟着他到了京城。
在伯府门前,他的妻飞扑到他的怀中,诉说着情思。
他的贤妻含泪握住我的手,感谢我将伯爷带回来,愿与我姐妹相称。
我笑眯眯对贤妻说:“我不做妾。”
老夫人说我不知好歹,连沈尧也劝我委曲求全。
此时系统上线,告诉我沈尧并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我赶紧提起小药箱,拍拍屁股走人。
1
沈尧说,他是承恩伯,皇上为了磨炼他,才将他放到南泗郡当郡守,这次他立了大功,回京必会受到重赏,他必定让我风光大嫁。
沈尧谦谦如玉,长得挺俊,对我温柔周到,让我这单了多年的铁树也忍不住开花,头脑一热,便跟着他到了京城。
没曾想到了京城,喜没有,倒惊了。
我们刚到,伯府门前的一群人就发出激动的呼喊——
“伯爷回来了!”
一个白色的身影飞扑而来,我机灵地往旁边一闪,就见一名双眸含泪的白衣女子,趴着沈尧的胸前,嘤嘤泣道:“夫君,你终于回来了!”
我有些发懵地看着沈尧。
他不是说他单身吗?怎的冒出个妻子?
沈尧一脸僵硬地将文婷推开,“表妹,请自重。”
老夫人上前,将两人的手叠在一起,笑道:“尧儿,什么表妹呀!这是你新进门的媳妇儿,婷儿可担心你了,一直盼着你回来。”
说话间,老夫人眼角撇向我,不屑之意毫不掩饰。
她还怪嗔地对沈尧暗示道:“婷儿对你是情深义重,你不要辜负了,否则你岳父可要把你扔进刑部大牢受罚的。”
沈尧抽出手的动作一顿,问道:“表舅擢升了?”
老夫人笑得更欢,“是呀,月初刚晋升。”
沈尧看文婷的眼神没有初时那么抗拒了,同时我也明白,我这个一无所有的孤女和她没有可比性。
我低下头,心头闷闷的,一时间有点茫然。
我与沈尧相识一年,他说过,承恩伯府不得圣宠,所以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是重振沈家,保住爵位。
文婷作为刑部尚书之女,对于他之后的仕途,大有裨益。
我正想得出神,手突然被文婷握住,她看着我温柔地说道:“想必这位就是朱妹妹了,夫君之前多得你照顾,今后我们好好相处。”
一声朱妹妹让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她眼中没有一丝对我的嫉妒或怨恨,看起来是真心实意的。
真是贤惠。
沈尧在一旁轻声说道:“她是朱时欢,医术很好,你们以后好好相处。”
看来他是承认文婷的身份了,我心中却不是滋味。
初见沈尧时,他是个彬彬有礼的公子,我们被大雨困在同一凉亭内,他将雨伞给了我。
之后我们在公事上有了交集,认识逐渐加深。
后来,沈尧说要带我回京,他说他要做我在这世上的亲人,要给一个盛大的婚礼,要给我一个家。
这些话打动了我,跟着他千里迢迢来了京城。
可是他却在京中有了妻子,还让我和他妻子和平相处,这是要给我安一个“妾”的身份了?
啧!我明明跟他说过,我不做妾的。
我挣开文婷的手,对着她和老夫人行了拱手礼,“在下朱时欢,有幸与沈大人共事,听闻京中医术高明者众,特来讨教,叨扰老夫人和夫人了。”
2
我这话一出,众人都清楚我这是在否认跟沈尧的亲密关系了。
沈尧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只是在人前还是保留了几分冷静。
“长途跋涉,都累了,先进去再说吧。”
沈尧说罢,便扶着老夫人进了府门。
我无法,只得跟着进去,谁让我在京城是人生地不熟呢。
沈尧将我安排在了内院,我心中不舒服,他这是向府中众人表示,我是他女人。
天色不早,我也的确累了,什么都比不过吃饭睡觉,其他的等我休息好了再做打算。
洗漱过后,沈尧来敲门,我并未让他进门。
“沈大人请回,我已歇下了。”
夜已深,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在这时代,跳进黄河也洗不净了。
沈尧在门外流连片刻,道:“欢欢,我知道你生气,那是我母亲自作主张,我反抗过了。”
看来反抗得不够彻底。
我没搭话,他又说:“那你先歇息吧,我们明天再说。”
我躺在床上,正想着以后该怎么办。
叮——
我耳边传来一个机械般声音:“对不起,宿主,系统出现错误,沈尧不是气运之子。”
我惊得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靠!
现在才说错了?
“那真正的气运之子是谁?”
“系统暂未修复,只知道他就在京城中。”
就这?
茫茫人海让我怎么找?
这是什么烂系统?!
3
我是一名中医师,在一个下班的夜里发生了车祸,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这个世界了。
系统告诉我,要我找到气运之子,帮助气运之子达成心愿,那我就能回去了。
一年前我遇到沈尧,系统说他就是气运之子,所以我尽我所能帮助他。
在南泗郡暴雨成灾,发生瘟疫的时候,我拿出防疫的方子,助他平乱,立下大功。
我跟他回京,一方面是因为我动了心,另一方面是因为他是气运之子。
结果是,沈尧不是气运之子,而且他还家有贤妻。
那我还不赶紧提上我小药箱走人啊?
决定已下,心里一轻,我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我准备开溜,刚出院门就被拦住了。
府卫转告沈尧的话,此次战胜瘟疫,多亏我那药方,也许皇上会召见,所以不让我出府。
这是赤裸裸地限制人身自由。
我要求见沈尧,却被告知伯爷事忙,不在府中。
我咬牙,这浑小子!
就这样我被拘在小院整整五天,这五天里,我没见过沈尧一次。
他躲着我呢。
不过这五天里,我倒是跟来服侍我的丫鬟小桃打好了关系,也得知这几天外头发生的事。
她说皇上重赏了沈尧,并让他到刑部任职。
到岳父眼皮底下做事,说刑部尚书没做了点什么,都没人信。
最后小桃告诉我,府里正在准备喜事,沈尧要和文婷补办婚礼。
说完,小桃给了我一个同情的眼神。
我无语。
我明白在他们眼中,我只是伯爷带回来的孤女,身份不清不楚,现在他们要补办婚礼,我成了死皮赖脸倒贴的那个。
困在沈府的第六天,文婷来了。
4
这次她身穿粉色衣裳,加上一脸春风,整个人是容光焕发。
而我,正蹲在角落看蚂蚁搬家。
“朱妹妹,住着可有什么不习惯的?”
我拍拍手站起来,一脸认真地对她说:“夫人,这一声妹妹,朱某真是担不起。如果夫人不介意,可叫在下朱大夫。”
她沉默片刻,开口道:“如若不是朱大夫,夫君可能回不来了,你对夫君有大恩。”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如果……我、我可以接受夫君娶你做平妻。”
她眼眸低垂,睫毛一颤一颤,表情黯淡。
看来她对沈尧真是情深义重,某人的思想工作也做得挺到位的。
“救死扶伤是医者本分,即使不是沈大人,只要力所能及,我也会救治。况且,我意不在内宅,嫁人只是我人生的选择之一,我只愿嫁给真正爱重我的人。”
她的脸上有着一丝茫然,“女子都是要嫁人的,夫君温润如玉,长相俊逸,是许多京中女子的梦中情郎,这样的夫君人选你都不要吗?”
我叹口气,我当初就是被美男计所惑。
“还请夫人转告,朱某无意做大人的平妻。”
我转身拿出一枚玉佩递给她。
“这玉佩就当做朱某赠予你们的新婚之礼,朱某祝夫人与大人琴瑟和谐。”
她临走前回头问了我一句:“你不生气吗?甘心吗?”
真是直接。
怎么不生气?这可是我的初恋!
可是幸运的是,我并没有泥足深陷,也并没有将自己全部交予沈尧。
痛,是会有,早上起床时潮湿的枕头说明了一切。
可我更相信时间能抹平一切。
5
小院外锣鼓喧天,我爬上小院中的大树上,看着外面的张灯结彩,听到经过的丫鬟们说的话。
“今天真是热闹,夫人穿着大红嫁衣真是好看呢。”
“伯爷一身红衣也好看,看得我的心怦怦乱跳。”
啧,男颜祸水。
“不知小院那位会怎么样?”
“她一名孤女,能成为伯爷的妾室都是祖上烧高香了,还能怎样?”
“快走快走,去前院讨喜钱!”
说话声远离,我爬下树,看到小桃带人端着席面进来。
看来还是有良心的,知道给我好吃的。
我毫不客气吃了起来,还招呼小桃一起吃。
沈尧婚礼第二天,终于来见我了。
他的脸上带着怒气,拿出我给了文婷的那枚玉佩,冷道:“朱时欢,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眼神从玉佩移到他的脸上,笑道:“祝贺你新婚快乐呀。”
这玉佩是他送我的定情信物,那时他执我的手,说会让我一辈子幸福。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不过如果不是这玉佩,他还不想来见我吧,继续冷着我,等着我服软。
我正想拿起茶杯,沈尧手一挥,茶杯摔到地上,有些烫的茶水洒到我的手背,红了一片。
“朱时欢,那是我送你的信物!”
我看着手背的那片红,站起来,挥手给了他一巴掌。
看到他的脸跟我的手一样红,心中的气舒了一点。
沈尧不敢置信地看着我,手掌高高扬起,在我冰冷的眼神中没有挥下来。
“沈尧,在回来之前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会让我风风光光嫁给你,可是你看看,现在风光嫁给你的是谁?你将我囚禁在这小院,你是觉得我势单力薄,是想让我求助无门,最后只能屈服!”
我嗤笑一声:“你是不是忘了,我朱时欢在未认识你时就一个人过,我连从阎王爷手上抢人都敢,你觉得我会屈服吗?”
他闭了闭眼,神情恢复平静。
他取来药膏,拉起我的手将药膏轻轻涂抹上去。
“欢欢,就当为了我们的未来,别闹了好不好?”
我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沈尧,在回京之前我就说过,我不做妾。”
沈尧张嘴,我没给他机会,又说:“我也不做平妻。我说过,我对你一心一意,你也要对我从一而终,如若你做不到,这样的姻缘不要也罢。”
他沉默良久,道:“那时瘟疫封城,母亲想着为我娶位妻子,即使我回不去,我的妻子能从旁族中抱养孩子,延续伯府。那时表妹表示愿意嫁,母亲就同意了。”
“后来我知道时,礼已成,可我已经有了你,怎能容得下别人?我写信告诉母亲关于你的事,让她转告表妹,我会和她和离,许诺为她找个良人,并补偿嫁妆。”
“母亲回信说她已经安排好一切,我没想到表妹还在家中。欢欢,我心中的人是你。”
看吧,说的受害人是他似的,明明得了个美娇娘。
“可我听说,你昨晚已经和你表妹圆房了。”
沈尧表情一僵。
“那是因为母亲给我的酒下了药……”
看来还是被逼的呢,“我还听说,动静挺大的,都要了四次水。老夫人下手还挺狠的,也不怕亏了她儿子的身子。”
沈尧全身都僵住了,嘴巴开开合合,最后只吐出两个字:“欢欢……”
看着他这个样子,我心中本已碎成片的感情彻底成了灰烬。
“玉佩还你了,我们也断了吧。”
6
沈尧真狗,还是拿那套什么皇上可能会召见我的说辞,不放我走。
真当我不知道呢,他想要我的一身医术为他所用,真是狗男人!
就在我挠头想着怎么出去时,文婷又来了。
她一来就开门见山,说可以放我走。
我先是一惊,然后喜上眉梢。
“夫人,我们这样自作主张,伯爷知道后会生气的。”她身边的丫鬟担心地说道。
芜湖!沈尧不知道?
文婷看着我正色道:“你上次说的话我想了很多,以朱大夫的能力囿于内宅的确浪费。当然,我也有自己的私心,你在,我就不能拥有全部的夫君。”
我感慨地拍拍她的肩。
“夫人深明大义。”
“只是你一个女子,在外准备怎么办?”
“放心,我自有办法。”我拍拍自己的胸脯,自信满满。
话是这么说,当我被第三家医馆拒绝后,我站在热闹的大街,有一瞬的茫然。
这个世道,对于女医者还是很苛刻的。
我叹口气,打起精神去往下一家医馆。
千金堂是京城内数一数二的医馆,掌柜听了我的简历后,沉吟片刻,摸着胡子说:“你可以留下,不过暂时不能给你坐堂,你帮忙捡捡药跑跑腿。”
“没问题!”我兴奋地答应。
就这样,我白天在千金堂打杂跑腿,夜晚躺在硬硬的木板床上,想着怎么寻找我的气运之子。
破系统又在潜水了,怎么呼唤都没有反应。
一天夜里,我收拾好准备睡觉之际,医馆的大门被敲得砰砰砰响。
“谁呀?”
我急匆匆跑去开门,门外站着两名男子,其中一名肩膀还插着一支箭,血腥味很浓。
我脑袋中第一个想法是,这两人不会是什么钦犯吧?
另有两名男子走进来,推开我,口中还大声喊着:“去将大夫叫过来!”
看他们的气质并不像钦犯,我将他们带到内堂,让他们将伤者放到病床上。
留值的李大夫赶过来,查看过伤者的情况后眉头紧皱。
“箭头带着倒钩,如果强行拔出,恐怕会伤及性命……”
“大夫,麻烦你想想办法,若能救回他,我自有重赏。”
站在床边的清冷男子眉头紧皱,眼中流露焦急之情。
“我来试试吧……”我的声音刺破空气中的紧张。
“你行吗?”
男子看向我的眼中充满质疑。
我耸耸肩,“死马当活马医,再耽搁下去,他就会失血而亡。”
男子妥协了,我让他们都退出房间,只留李大夫帮助我。
熟练准备好各样用品,我着手进行手术。
手术顺利完成时,外头的三更鼓已响起。
“如何?”我刚打开房门,那清冷的男子便开口问。
我心思回转,谨慎地回答:“总体来说是成功的,不过接下来的一天是关键,不得移动那位公子,要小心看护。”
男子为不可见地松了口气。
7
此时,叮的一声,系统机械般的声音响起——
“恭喜宿主,找到真正的气运之子!”
嗯?
“眼前这位是当朝的三皇子赵钰,因其生母的原因,皇帝不待见他,你的任务就是帮助他登基成皇。”
原来是个皇子,难怪气宇不凡。
像是察觉到我异样的眼光,赵钰黑沉的眸子看向我,“你们只管照顾好他,别的,不该知道的就别问。”
他递给我一个钱袋后便走了。
我掂了掂手中的钱袋,还挺沉。
“系统,里面躺着那个又是谁?”
“那是镇国公的幺子宋致宁。”
“你说要我帮助三皇子登基,我只是一介医师,要怎么做?”
“这就要你自己想办法了。”
接着就没了声音,潜水去了。
狗系统!
翌日,我在内堂帮忙捡药,被告知有人找。
我出去一看,竟是沈尧。
这货找来了,虽然我料想到有这么一天。
“你宁愿在这里打杂,也不愿跟着我吗?”沈尧的眼神复杂。
“做着自己喜欢的事,人是自由的,心也是自由的,有什么不好?”
沈尧上前拉起我的手,满眼柔情地说:“欢欢,你不要跟我赌气,跟我回去吧。你放心,你只要给我点时间,我会给到你想要的。”
我挣开他的手,嘲讽道:“沈大人想要我等多久?你又知道我要的是什么?还是说沈大人准备休妻?”
“表妹对我情深义重,我……”
“那你就和她好好过,别想着左右逢源。”我打断他的话。
沈尧见我油盐不进,神情也冷了下来。
“欢欢,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怎么?沈大人想要强抢民女?”
“欢欢,这里是京城,而你,人生地不熟。”
沈尧的眼中闪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8
和沈尧不欢而散回到医馆,宋致宁的侍卫过来告诉我,他醒了。
我步入房间的时候,赵钰和一名衣着华丽的女子站在床边,而床上的人也坐了起来。
我走过去,将床上的人强行压着躺下,“你的伤很重,需要躺着静养。”
宋致宁一脸的讶异,不过也没有说别的。
我把了脉,径直拉起他的衣服查看伤口。
满意地看到伤口恢复不错,我放下他的衣服,看到宋致宁泛红的脸颊,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动作太过自然。
我干咳一声,笑道:“年轻就是好,身体真不错。”
宋致宁一脸的别扭,旁边的女子扑哧笑了出来。
“芙姐姐,你别笑我。”
“哼!下次你还这样乱来,我定告诉你爹,看他不打断你的腿。”女子娇哼。
宋致宁转向赵钰,“钰哥,你帮我说句话呀。”
赵钰冷静地抛出一句:“姑姑教训得很对。”
我趁着三人聊天时退出了房间,脑中想的是,能让赵钰称为姑姑的,必定是那位传言中的长公主了。
这位长公主是先皇最宠爱的公主,公主从小聪慧,先皇甚至允许她参与朝政事务,所以这位长公主在朝中也颇有势力。
我顿感脖子后发凉,如果昨夜我救不回宋致宁,想必自己的小命也保不住。
宋致宁还需静养,我负责给他熬药。
这日店中的小厮跑来说有人在外堂闹事,而我就是主角。
我来到外堂,一位妇人正坐在地上哭闹,看到我出现,声音更是拔高到差点吓出我的心脏病。
“就是她!”她指着我,“就是她给我家那口子抓的药,结果他吃了腹痛不止,要不是发现及时,他就撒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