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诺欢对他十分抗拒,挣扎着想要抽出手来,他却越握越紧,让她无法抽离。
“疼……”她无可奈何,只得随便找了个借口,眸光不耐的看向别处。
手中的力道缓缓松开,诺欢气恼的抽出手,按了按捏得有些泛红的手。
君霄云的眸光淡淡扫过她手腕脸色微变,“欢儿,你可知我此前本是命唐佐一众替我去暗杀了他,可见你近日乖顺,我才收回了皇命。”他本意本不是威胁她,于是补充又道:“朕为九五之尊,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本应是无可扭转之境,可因为你,朕收回了口谕。”
诺欢听得心中发寒,果然如唐佐所言,他其实并不会帮她。
她沉默着站起身来走到他的跟前,“民女叩谢皇恩。”
说着正要拜下去,手腕却蓦然多了个力道,下一瞬,她已落入他的怀中,狼狈的坐在他的腿上。
“放开我!”诺欢瞬间便怒了,她对他的触碰反感至极,不管不顾的想要挣脱出他的怀抱。
“欢儿。”突然的反抗让君霄云有些慌乱,根本桎梏不住她,她动作太过剧烈,好几次都险些撞到榻上的小几,他索性直接将她按倒在了榻上,“诺欢!”
他强忍着心中的盛怒,将她不安分的双手按在身侧,“你闹够了没有!”
一声怒喝,她终于停下了动作抬起头来。
“我从来没有闹!还请陛下不要碰我!”她双眼红得像兔子,像是下一秒就要委屈的流出眼泪来。
他气急而笑,握住她手腕的双手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像是要将她揉碎一般。
“你就这么讨厌我?”他问得有些落魄,紧咬着牙看着她。
一双美眸泛着淡淡的水光,那样坦然的直视着他嗜红的眸子,好似毫无畏惧一般,义正言辞的回答道:“陛下应当清楚,我从不轻易讨厌任何人,若是陛下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碰我的底线,我也不介意讨厌讨厌陛下。”
她声音本该软糯娇响,此刻却莫名的低沉,与她稚嫩的脸庞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曾几何时天真无害的兔儿,如今也会红眼咬人了。
“呵,那不如就再多讨厌一点。”鬼魅的笑容之后,他脸上骤凉,像要拖着她一同跌入地狱。
他猛地俯下。身让她不得不再次激烈的反抗起来。
“霄云!”她被限制住动弹不得,绝望的大喊他的名字,眼角两行清泪落下,身体抖得厉害,“不要这样。”
“求求你不要这样……”她无力的小声呢喃,祈求他能就此绕过她。
而他确然也退下榻站起身来,晦暗的眸子低垂下去。
他们是如何变成今日这般模样的呢?
是从那日游行吗?
还是祸根早已埋藏在那片竹林?
他不敢断言,可这样的互相纠缠与撕扯快要将他折磨疯了。
身前的阴影已然退去,诺欢坐起身来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又是一副那样气恼的模样,水润的眸子愠怒的看向他。
她想过与他好好相处,可是每每想到自己被困于宫中无能为力,师父又在宫外苦苦追寻,她就气恼得厉害,忍不住想要针对他,惹得他不痛快。
君霄云对上她还带着水光的眸子,心中悲凉得厉害,心脏像是被人掌控着那般难以自主,骤然憋闷得生疼。
他轻叹一口,不打算此刻再于这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对峙,背身走向门外,几步突然顿住,侧眸淡淡瞥向她,眼中带着太多复杂的情愫,“我已经命人将你师父驱逐,你莫要痴心妄想了。”说完只剩门吱呀一声关上。
简单的一句直击诺欢痛处,气得她急喘得身子颤抖,想也不想的拿起手边空空的香炉砸向门边,发出“哐当”脆响。
往后的几日自不必说,君霄云再也没出现在沁阳宫,门外的守卫更添了一倍,君霄云刻意隐瞒,宫里的妃嫔们自然不知晓那夜宠妃的出逃,只是这许多日重兵将诺夫人的沁阳宫团团围住,即便怯懦,也不免会非议上几句。
“要我说,这诺夫人就是恃宠而骄,被皇上宠得没大没小的,有这样一天啊——不意外。”一身橘色襦裙的女子在一群女人的簇拥下说得怡然自得,“再受宠又如何,如今皇上想来也有半月未入过沁阳宫了,宫门外还留着重兵把守,指不定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儿咯——!”
虽确有其事,听的人却也难免觉得出奇,“不能吧,诺夫人还能这样大胆?”
说的人听了更加得意,脸上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来,“妹妹怕是不知道,当初从落水开始其实就已经略有端倪了,不过我们众人的注意力却在穆贵妃身上,如今开来,指不定是这诺美人同那唐将军——”
“啊?!”围坐的几人无不惊叹,不由得打量着四周,生怕泄露了风声。
“你们不知,后来呀,他们在御花园又有一次密会,赶巧被皇上碰见了,你说说?”说完她捂嘴巧笑起来,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那这……?!”众人唏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都低头笑了出来。
人群中的冯绵绵自是听在了心中,她对这个诺夫人如何的性格自然是不知晓的,但是后宫中的这些流言蜚语,能信就怪了。
如此时机,宠妃落难,贵妃又有意要疏离她,于她正是另寻高枝的好时机。
她可不会天真的觉得昔日盛宠的妃子会因为偶尔一次的错误,就这样终身失宠。
更何况,诺欢还未入冷宫,她完全有足够的可能翻身。
趁着无人注意,她悄悄离开了腌臜的人群,笑意款款的向沁阳宫走去。
六月暑热渐升,沁阳宫中此刻却是舒爽得宜。
诺欢贪凉惧热,整个人摊在美人榻上丝毫没有一个妃子的自觉,身旁的冰桶中悠悠冒着冷气贴上她细腻光滑的肌肤,舒服得长舒一口。
这样的日子没有君霄云的烦扰,过得竟显得有些漫长,师父又不知所踪,她便活得像条咸鱼一样,每日在宫中混吃等死,默默期许着下一个华灯节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