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循无语,这黑锅背的,太瓷实了。
来都来了,不能见死不救。
“有剪刀吗?麻烦借我用一下。”
女人不知道颜循要剪刀干什么,警惕的看了看颜循。
“要把她身上的衣服剪开,天这么热,一旦化脓就真的没救了。”
女人麻利的去后院拿出自己做女红用的剪刀,看着颜循把小汐身上的衣服剪掉,连小衣和肚兜都没放过,不禁暗暗啐了一口,看颜循的眼神越发鄙夷。
她听着虽然是只言片语,但脑补一番,无非是大户人家那些肮脏事儿,她以前听的多了。
颜循秉承着医者父母心的理念,心中没有丝毫肉欲,再说小汐现在这样,呈现的只有瘆人的恐怖!
大小伤处十几个,必须马上处理的有头上和大腿的伤口。
“有纸笔吗?我开一个方子你去药店抓药,让药房磨成粉,顺便再买些烈酒,缝衣针和线。”颜循说着把仅剩的二两银子递给身旁的女人,“要快!”
“我那有酒,女红用的阵线行吗?”
女人看起来是个热心肠,先去后院搬来一坛酒,扔下装阵线的簸箕,拿上颜循写的药方和银子去抓药。
颜循闻了闻酒的味道,酒精含量太低杂质太多,不能用来清洗伤口,否则肯定滋生感染,只能先用灶台和铁锅蒸馏酒精。
这边刚把酒精蒸馏出一碗,女人就拿着两包药回来了。
“药房有现成的金疮药,加了你说的田七,穿山龙,苦良姜。”
颜循取两勺药,用温开水化开,压住小汐的舌头灌了下去。
外伤如此严重,难保内脏没有出血,白药可以止血消炎。
紧接着他把缝衣针弄弯,把线用酒精泡上,一边清理伤口一边缝合。
“呀!”
女人看到颜循用缝衣针给小汐缝伤口,吓的脸色煞白,身子都颤悠了几下。
缝衣针用的不顺手,系线的时候也是如此,颜循缝合了几个伤口,额头上的汗珠子就淌下来了。
“帮我擦擦汗!”颜循此刻无比怀念有小护士伺候打下手的时光。
女人颤巍巍的拿出自己的汗巾给颜循擦汗,她已经看出来了,颜循治伤的方式虽然骇人但是有效,小汐的伤口已经不渗血了。
这人,品行虽然不好,却有几分歪门邪道的本事。
处理完所有的伤口,颜循近乎虚脱,内衫都被汗水浸湿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女人目睹颜循做的这一些,感观稍微好转,却仍忍不住数落。
颜循苦笑,“姑娘,我跟小汐只见过一面而已,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女人显然不信颜循的说辞,“打完了小汐,又送来二十两银子,不是你良心发现吗?敢做不敢认?”
颜循皱眉,“你说什么?先打了小汐,后送的银子?”
不对呀!
褚雪涵如果想让小汐死,根本不会毒打小汐再送银子,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费二遍事儿吗!
“我全都看到了,还能有假?我问了后来送银子的那人,他说是颜循颜秀才让他送来的,你不就是颜秀才吗?”
颜循脸上发黑,心里骂娘,他要是没猜错,又被人阴了。
打人的或许是褚雪涵,送银子的肯定不是,这是让他跟小汐继续纠缠不清,顺便摊上人命官司?有这个动机的逃不了韩家俩少爷。
洪洞县里无好人,他掉进了狼窝啊!
颜循再次坚定了逃离韩府的决心。
“请问姑娘芳名?”颜循现在一动不想动,女人误会他跟小汐关系不一般也懒得解释,“小汐的事情,谢谢你了。”
“我叫聂黎,小汐租了我的房子,总不能眼看着她香消玉殒,不是我说你,好歹是个秀才,圣贤书都读到哪去了?”
颜循觉得聂黎此女正义感过剩,有话痨说教的趋向,当即起身告辞。
“我明天再过来。”颜循只是稳住了小汐的伤势,能不能挺过去活命,还得看后继会不会伤口感染,内脏有没有出血。
他能做的差不多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小汐的运气了。
聂黎满腹的说教,因为颜循的离去全堵在嗓子眼,气恼的一跺脚。
“真是流年不利,怎么摊上了这样的人和事,要不去道观里求个转运符?”
回到韩府的住处,颜循一拍脑门,“小黛给的三两银子打造了手术器械,二两月例又给小汐买药,合着我就是个过路财神,攒不下钱啊!”
没等颜循挨到晚饭的饭点儿,小黛惊慌失措跑来,语无伦次道:“姑爷,快去看看,小姐晕倒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颜循肯定不是自己治疗出了事故。
小黛急的眼泪都快溢出,“不知道哪个天杀的,背后嚼舌根,说表少爷已经去世,被小姐听到了。”
颜循脚步一顿,“表少爷去世了?”
“嗯!上个月就因故去世了,夫人一直瞒着小姐,我也是才知道。”
颜循虽然对黄毛丫头韩嫣没想法,但名义上的情敌根本不存在,心情没来由的有些舒畅。
随即觉得这是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快乐,有点阴暗了啊!
这次没走秘道,当颜循走进堂屋韩嫣闺房的时候,发现里面人挺多。
褚雪涵坐在床边,郑佩玲站在一旁,韩洛和二房夫人霍婴宁也在,这些是原主入赘时见过的。
还有一些人面生,但能出现在这里,多少在韩家有些地位。
韩嫣身为韩家长房嫡女,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来闺房探看表达关心。
“夫人,宝芝堂的王郎中来了。”管家韩昇把一个须发皆白的郎中让到房中。
褚雪涵急忙起身,“王郎中,快给嫣嫣看看。”
王郎中按住韩嫣的寸关尺闭上了眼睛,约莫两分钟之后,睁眼说道:“韩小姐脉象不是太好,是不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或者是大喜大悲?”
颜循对中医持肯定态度,一听王郎中这话,就知道老头有真材实料。
“嫣嫣突闻她表哥去世,当场就晕倒了。”
王郎中点点头,“这是心病,老朽只能开一些镇定安神的药物。”
“能让嫣嫣醒来吗?”褚雪涵关心则乱。
“这倒是不难,老朽针灸就可办到。”王郎中从随身的药箱里拿出银针。
颜循还打算委婉的提醒王郎中注意消毒,天知道银针先前有没有给别人用过,再染上别的病症,够韩嫣喝一壶的。
不料他白担心了,王郎中点燃了火折子,用火焰烧灼银针,等彻底冷却之后才施针。
银针刺过韩嫣的几处穴位,拔针之后,韩嫣发出一声悠长的轻吟,睫毛翕动睁开了眼睛。
韩嫣呆滞片刻,随即泪流满面,“娘!表哥死了,他们说表哥死了,不是真的,他们在胡说,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