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慕容拓将擦拭干净的佩刀缓缓归鞘,声音陡然转冷,“谁派你们来的?皇莆弱水那个妖妇逃去了哪里?你们万毒门和那个所谓的‘影子’组织,在南楚,到底还有多少人?”
楚岳心头一凛,对方竟然连“影子”都知道!
他眼珠一转,立刻换上了一副合作的姿态:“慕容将军,只要你放了我,我保证,不仅将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还会劝说我父皇,立刻撤兵!我们还可以结盟,共同对付那个‘影子’组织,如何?”
他试图用利益来打动慕容拓。
然而,他面对的,是一个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纯粹军人。
慕容拓笑了,笑得有些残忍。
“看来,太子殿下还是没搞清楚自己的处境。”
他对着身后的两名士兵使了个眼色。
其中一名士兵会意,从腰间抽出了一柄造型奇特的匕首。
那匕首很薄,刀刃上布满了细密的倒钩,像是鱼类的骨刺。
“这是‘鱼鳞’,我们北境审讯蛮族探子时最喜欢用的东西。”慕容拓淡淡地介绍道,“一刀下去,不会伤筋动骨,但能连皮带肉,撕下来一片。那滋味,据说比凌迟还要美妙。”
楚岳看着那柄闪着寒光的匕首,吓得魂飞魄散,裤裆处瞬间传来一股骚臭味。
“不!不要!我说!我什么都说!”他惊恐地尖叫起来。
“晚了。”慕容拓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本将现在,更喜欢自己动手‘拿’情报。”
“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瞬间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那名士兵手起刀落,一片血淋淋的皮肉,被匕首上的倒钩,硬生生地从楚岳的后背上撕扯了下来。
剧烈的疼痛让楚岳浑身抽搐,几乎当场昏死过去。
一旁的柳如烟和宋清婉看到这一幕,都下意识地别过了头,脸上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唯有月姬,依旧面无表情,甚至眼神深处还闪过一丝快意。
对于这些害得圣女险些殒命的罪魁祸首,她恨不得亲手将其千刀万剐。
“皇莆弱水……她……她应该是逃回万毒门在边境的老巢……黑风崖了……”剧痛之下,楚岳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断断续续地哀嚎着。
“‘影子’……‘影子’的首领,我们都叫他‘先生’……我只知道,他在南楚朝堂的地位很高……很高……甚至能影响我父皇的决策……”
“这次围杀李轩……就是‘先生’和皇莆弱水共同策划的……他们告诉我,只要杀了李轩,‘先生’就能扶持我,成为南楚唯一的继承人……”
在“鱼鳞”的伺候下,楚岳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竹筒倒豆子般地说了出来。
慕容拓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眼神却愈发凝重。
一个能影响南楚皇帝决策的“先生”?
一个隐藏在南楚朝堂深处的庞大组织?
这件事,已经远远超出了刺杀的范畴,牵扯到了两国之间的惊天阴谋。
“那个‘先生’,到底是谁?”慕容拓追问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楚岳哭喊着,“我只见过他一次,他全身都笼罩在黑袍里,根本看不清样貌……”
慕容拓盯着他看了半晌,确认他不像是在说谎。
“最后一个问题。”慕容拓站起身,走到楚岳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们,是怎么精准地找到我大周太子行踪的?”
这是一个关键问题。
李轩一行人的行踪极为隐秘,按理说,南楚方面不可能这么快就布下天罗地网。
除非……有内鬼!
楚岳浑身一颤,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和恐惧。
慕容拓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他对着行刑的士兵,再次使了个眼色。
“不!我说!是……是你们大周的人!”楚岳彻底崩溃了,尖声喊道,“是一个叫……叫‘幽灵’的人,是他向我们传递了李轩的全部动向!”
幽灵?
慕容拓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营帐之内,气氛凝重。
凌寒月依旧昏迷不醒,她的呼吸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停止。
军医用尽了各种方法,也只能勉强吊住她的一口气。
“姑娘她本源耗损太过严重,心脉衰竭,老夫……老夫无能为力啊。”老军医擦着额头的汗,满脸的无奈和惭愧。
宋清婉守在床边,看着凌寒月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担忧。
她知道,这位圣女是为了救轩哥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军医,真的……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宋清婉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老军医摇了摇头,叹息道:“除非有能补充本源的天材地宝,否则……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天材地宝?
在这荒山野岭,上哪儿去找?
宋清婉的眼中,泛起了绝望的泪光。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为凌寒月掖一掖被角。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凌寒月手腕的瞬间,异变陡生!
一股冰冷至极,却又带着某种奇异亲和力的气息,从凌寒月的体内,猛地传了出来,瞬间涌入了宋清婉的指尖!
“啊!”
宋清婉只觉得自己的手指仿佛被一块万年寒冰冻住,一股凉气顺着手臂,闪电般地窜遍了全身!
她惊呼一声,猛地缩回了手。
可那股冰冷的气息,却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般,在她体内横冲直撞起来。
宋清婉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她的嘴唇瞬间变得青紫,眉毛和发梢上,竟然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清婉姑娘!”
“怎么回事?”
旁边的柳如烟和月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连忙上前扶住她。
“好……好冷……”宋清婉牙齿打着颤,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是圣女的太阴本源之力!”月姬见多识广,立刻反应了过来,脸色大变,“圣女昏迷,体内的本源之力失去了控制,外泄了出来!宋姑娘她……她被太阴之力侵体了!”
太阴之力虽然至纯,但对于普通人而言,却是致命的寒毒!
“快!快运功帮她抵御寒气!”柳如烟立刻反应过来,将手掌贴在宋清婉的后心,将自己的内力渡了过去。
月姬也急忙出手,将自己所剩不多的功力输入宋清婉体内。
然而,两人的内力刚一进入宋清婉的身体,就像是泥牛入海,瞬间被那股霸道无比的寒气吞噬、同化,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反而,那股寒气似乎受到了刺激,变得更加狂暴!
宋清婉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皮肤表面都开始泛起一层冰晶,整个人仿佛要被冻成一座冰雕。
“不行!这股力量太霸道了!”柳如烟咬着牙,额头见汗。
月姬也是一脸焦急:“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宋姑娘她会被活活冻死的!”
就在两人束手无策之际,昏迷中的凌寒月,仿佛感受到了什么。
她紧闭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口中无意识地呢喃出几个模糊的音节。
“令狐……回家……”
声音很轻,几乎微不可闻。
在这混乱的时刻,没有人注意到这句梦话。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即将被冻僵的宋清婉身上。
然而,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在柳如烟和月姬都束手无策的时候,宋清婉体内那股狂暴的寒气,在冲到她丹田位置时,却仿佛遇到了克星一般,猛地停滞了下来。
紧接着,一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根同源的阴寒之力,从宋清婉的丹田深处,缓缓苏醒。
这股力量,比起凌寒月外泄的太阴之力,更加温和,更加内敛,仿佛是未被开发的璞玉。
正是宋清婉那与生俱来的“太阴之体”!
在外界太阴本源的刺激下,她体内潜藏的力量,竟然被动地觉醒了!
两股太阴之力,在宋清婉的体内,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对峙和共鸣。
凌寒月那狂暴外泄的本源之力,仿佛找到了同类,不再横冲直撞,而是缓缓地,一丝丝地,融入了宋清婉自身觉醒的力量之中。
宋清婉身体的颤抖,渐渐平复了下来。
她眉梢的白霜开始融化,青紫的嘴唇也恢复了一丝血色。
她非但没有被冻死,反而像是久旱的禾苗遇到了甘霖,整个人的气息,都在发生着一种玄妙的改变。
柳如烟和月姬都惊愕地收回了手,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这……这是怎么回事?”柳如烟喃喃自语。
月姬的眼睛却瞪得滚圆,她死死地盯着宋清婉,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怪物。
“太阴之体!竟然是传说中的太阴之体!”月姬失声惊呼,声音里充满了震撼,“她……她竟然能主动吸收圣女的本源之力!”
传说中,太阴之体是修炼太阴法诀的绝佳炉鼎,万中无一。
拥有这种体质的人,天生便与太阴星力契合,修炼拜月教的功法,一日千里。
但这种体质,已经数百年没有在南楚出现过了!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在一个大周的女子身上看到!
就在月姬震惊之际,宋清婉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眸子,比平时多了一抹清冷,仿佛蕴含着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她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感觉到体内那股前所未有的,冰冷而强大的力量。
“我……我这是……”
“宋姑娘,你感觉怎么样?”柳如烟关切地问道。
宋清婉摇了摇头,她非但没有感到不适,反而觉得精神前所未有的好,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
她转过头,看向依旧昏迷的凌寒月。
不知为何,她此刻能清晰地感觉到,凌寒月体内的生机,正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流逝。
一个大胆的念头,忽然从她心底冒了出来。
既然自己能吸收她的力量……那是不是,也能将力量还给她?
想到这里,宋清婉不再犹豫。
她学着之前凌寒月救治李轩的样子,深吸一口气,将刚刚觉醒的那一丝微弱的太阴之力,汇聚到指尖,然后,小心翼翼地,点向了凌寒月的眉心。
当宋清婉那根萦绕着新生太阴之力的手指,点在凌寒月眉心时,奇迹发生了。
两股同源的力量,瞬间产生了共鸣。
凌寒月那衰竭的身体,仿佛找到了救命的甘泉,开始本能地吸收起宋清婉渡来的力量。
虽然宋清婉觉醒的太阴之力还很微弱,对于凌寒月那巨大的本源亏空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但这股力量,却像是一颗火种,重新点燃了凌寒月体内那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
她的呼吸,以一种微不可查的速度,变得悠长了一些。
苍白如雪的脸上,也泛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红晕。
“有……有效果!”一直紧张关注着的老军医,惊喜地低呼出声。
月姬和柳如烟也松了一口气,看向宋清婉的眼神,充满了惊奇和赞叹。
谁能想到,这看似柔弱的京城贵女,体内竟隐藏着如此玄妙的秘密,在最关键的时刻,成了拯救圣女的唯一希望。
宋清婉见自己的做法有效,心中也是一喜,便专心致志地,将体内新生的力量,一点点渡给凌寒月。
这个过程,一直持续到天色微明。
……
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林间的薄雾时,慕容拓下达了班师回朝的命令。
此地不宜久留。
无论是逃走的皇莆弱水,还是那个神秘的“影子”组织,都是巨大的威胁。
更何况,太子殿下和拜月教圣女都身负重伤,急需一个安稳的环境来疗养。
队伍被重新整编。
一辆经过改造,内部铺满了柔软毛皮和被褥的马车,被安排给了李轩和凌寒月。
李轩依旧昏迷不醒,但经过一夜的冰水浸泡和太阴之力的镇压,他体内的蛊毒暂时稳定了下来,不再继续恶化。
而凌寒月,在宋清婉几乎耗尽了初生太阴之力的帮助下,也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虽然依旧昏迷,但生机已然稳固。
宋清婉、柳如烟和月姬,则同乘另一辆马车,方便随时照应。
至于楚岳,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南楚太子,此刻像一条死狗一样,被捆住了手脚,堵住了嘴巴,扔在了一辆囚车里。
经过一夜的“审讯”,他早已不复人形,浑身都是被“鱼鳞”刮过的恐怖伤口,奄奄一息。
“全军开拔!”
随着慕容拓一声令下,这支黑色的钢铁洪流,开始缓缓调转方向,踏上了返回大周的归途。
马车内,柳如烟看着脸色疲惫,却精神尚佳的宋清婉,忍不住开口:“清婉,你昨晚听到的那句梦话,可还记得?”
宋清婉点了点头,轻声重复道:“令狐……回家……”
“令狐?”柳如烟秀眉微蹙,“这是个姓氏,而且是个很罕见的姓氏。难道凌姑娘的真实身份,和这个令狐家有关?”
一旁的月姬听到这个姓氏,脸色却是微微一变。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但看了一眼柳如烟和宋清婉,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有些事,是拜月教的禁忌,在没有弄清楚之前,她不能乱说。
车队行进的速度并不快,慕容拓派出了大量的斥候,在前方和两翼探路,以防备任何可能的偷袭。
归途的气氛,看似平稳,实则暗流涌动。
所有人都知道,逃走的皇莆弱水,绝对不会善罢甘甘休。
一个万毒门的宗师高手,若是一心想要报复和偷袭,将会是巨大的麻烦。
时间缓缓流逝,车队一路向北,行进了两天。
这两天里,风平浪静,连一个南楚的游兵散勇都没有遇到。
然而,越是平静,慕容拓的心就越是警惕。
暴风雨来临前,总是格外宁静。
第三天傍晚,当车队行至一处名为“鹰愁涧”的峡谷时,意外终于发生了。
鹰愁涧,两山夹一谷,地势险要,是返回大周边境的必经之路。
“停!”
走在最前方的慕容拓,猛地举起了右手,整个队伍瞬间令行禁止。
“将军,怎么了?”一名副将上前问道。
慕容拓没有回答,他只是眯着眼,看着前方峡谷上空。
那里,有几只盘旋的苍鹰,久久不散。
“有埋伏。”慕容拓的声音,冷得像冰,“而且,是高手。”
话音刚落,峡谷两侧的山壁之上,忽然冒出了上百个黑影。
为首的,正是那个一袭红衣,身姿妖娆的女人——皇莆弱水!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肩膀上还缠着绷带,显然箭伤未愈。
但她那双看向车队的眼睛里,却充满了怨毒和疯狂。
“李轩!慕容拓!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皇莆弱水尖利的声音,在峡谷中回荡。
在她身后,除了数十名万毒门的弟子,还站着十几个气息诡异的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每一个都散发着不弱于一流高手的气息,他们的脸上,都戴着一张狰狞的恶鬼面具。
“影子”的人!
慕容拓的瞳孔骤然一缩。
“弓箭手准备!”他毫不犹豫地喝道。
然而,皇莆弱水却发出一阵得意的媚笑。
“咯咯咯……慕容将军,你以为,奴家还会给你放箭的机会吗?”
她猛地一挥手。
她身后的那些万毒门弟子,立刻从怀中掏出了一颗颗黑色的圆球,用力朝着下方的车队扔了过来!
“是毒烟弹!快!闭住呼吸,用湿布捂住口鼻!”慕容拓脸色大变,怒吼道。
砰!砰!砰!
黑色的圆球在半空中炸开,化作大片大片的黄绿色毒雾,如同潮水般,朝着车队笼罩而来!
时间飞逝,半个月后。
大周,京城洛阳。
一队风尘仆仆的骑兵,护送着几辆马车,在黄昏时分,缓缓驶入了朱雀大街。
为首的,正是面容冷峻的慕容拓。
半个月前鹰愁涧的那场伏击,最终以皇莆弱水和“影子”组织的再次败退而告终。
慕容亲军的强悍,远超他们的想象。
在付出了十几名黑衣人和大半万毒门弟子的代价后,皇莆弱水护着楚岳只能带着残兵,再次狼狈逃窜。
虽然打退了敌人,但李轩一行人的归途,也因此耽搁了许久。
马车内,李轩已经醒了过来。
他靠在柔软的垫子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恢复了清明。
经脉寸断的伤势,不可能在短短半个月内痊愈,他现在依旧无法动用内力,和一个普通人无异。
但他毕竟是活了下来。
“殿下,我们到京城了。”柳如烟在车外轻声禀报。
“嗯。”李轩应了一声,他撩开车帘,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心中却是一片沉重。
他现在最担心的,不是自己的伤势,而是凝霜。
他离京已经快一个月了,不知道凝霜的尸毒,还能不能撑得住。
“直接回东宫。”李轩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是。”
车队没有在城中停留,径直朝着皇城东侧的太子府邸驶去。
然而,当车队抵达东宫门口时,看到的,却是一片肃杀的景象。
东宫的大门紧闭,门前站着两排身穿禁军服饰的士兵,为首的一名将领,正是禁军统领,赵无极。
而在赵无极的身后,还站着一个面容阴柔的太监,正是皇帝李承业身边的大伴,王贤。
看到这阵仗,慕容拓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他催马向前,沉声问道:“赵统领,王总管,你们这是何意?为何要封锁东宫?”
赵无极面无表情,抱拳道:“慕容将军,末将乃是奉陛下旨意,在此等候太子殿下。”
王贤则捏着兰花指,尖着嗓子笑道:“哎哟,太子殿下可算是回来了,陛下甚是想念呢。陛下有旨,太子殿下回京之后,需即刻入宫面圣,不得有误。”
即刻入宫?
李轩在马车里听到这话,心中冷笑一声。
看来,自己私自前往南楚,并且和南楚太子发生冲突的事情,已经传回了京城。
这位父皇,是准备兴师问罪了。
“知道了。”李轩淡淡地回应了一句,随即对柳如烟道,“如烟,你先扶我进去,我要先看太子妃。”
“是,殿下。”柳如烟应声,便要上前搀扶李轩下车。
“慢着!”
王贤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再次响起。
“太子殿下,陛下的旨意,是让您‘即刻’入宫。这东宫嘛……您暂时还是别进去了。”
“你说什么?”柳如烟俏脸一寒。
李轩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
“王贤,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本宫的路?”
“哎哟,殿下息怒,奴才不敢。”王贤嘴上说着不敢,脸上却没有丝毫惧意,“奴才只是奉命行事。陛下说了,太子妃身中奇毒,秽气缠身,为了殿下的龙体安康,暂时还是不要接触为好。”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
但李轩一听就明白了。
这是软禁!
不仅要软禁他,还要用凝霜来威胁他!
一股狂怒的火焰,瞬间从李轩的心底腾地升起!
他离京之前,千叮万嘱,让东宫的人想尽一切办法维持太子妃的生机。
可现在看来,李承业根本就没把太子妃的命当回事!
“滚开!”
李轩一把推开柳如烟,自己强撑着,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他虽然无法动用内力,但那股久居上位的太子威仪,却丝毫不减。
他一步步走向王贤,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所有人的心上。
“本宫再说一遍,滚开!”
“殿下,您这是要抗旨吗?”王贤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他身后,禁军士兵们齐刷刷地拔出了佩刀。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抗旨?”李轩笑了,笑得无比冰冷,“本宫今日,便是要踏平这东宫门,谁敢拦我,杀无赦!”
“保护殿下!”
慕容拓怒吼一声,他身后的三千慕容亲军,瞬间抽出了腰间的马刀!
那股从南楚边境带回来的滔天杀气,如同实质般,朝着赵无极和他的禁军碾压而去!
赵无极和他手下的禁军,虽然也是精锐,但如何能与刚刚经历过血战的慕容铁骑相比?
在那股恐怖的杀气冲击下,许多禁军士兵的脸都白了,握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赵无极的脸色也变得无比难看。
他知道,真要动起手来,他这点人,根本不够慕容亲军塞牙缝的。
“慕容拓!你想造反吗!”赵无极厉声喝道。
“我只听殿下的命令!”慕容拓的回应,斩钉截铁。
就在这时,另一辆马车上,凌寒月在月姬的搀扶下,缓缓走了下来。
她看着眼前这一幕,清冷的眸子落在李轩的背影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她能感觉到,李轩此刻的心情,是何等的愤怒和绝望。
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对着李轩的背影,轻声说道:“让我去看看吧。或许,我能救她。”
李轩的身形一震。
他猛地回过头,看着脸色同样苍白,气息依旧虚弱的凌寒月。
“你……”
“她的毒,是尸毒。我的太阴之力,正好是其克星。”凌寒月平静地说道,“虽然我现在的力量所剩无几,但……总要试一试。”
李轩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从她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看出些什么。
片刻之后,他做出了决定。
他没有再理会王忠忠和赵无极,而是转身,对着凌寒月,深深地,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
“若圣女能救活我妻,李轩,欠你一条命。”
……
东宫,寝殿之内。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死气。
萧凝霜静静地躺在床上,她的容颜依旧绝美,却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仿佛一尊精美的玉雕。
她的胸口,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起伏。
若非床边的一位老御医,每隔一刻钟,便会用金针刺穴,为她渡入一丝微弱的真气,恐怕她早已香消玉殒。
李轩站在床边,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变成这副模样,心如刀绞。
他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却浑然不觉。
“都出去。”
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寝殿内的宫女、太监,以及那几位束手无策的御医,都如蒙大赦,躬身退了出去。
很快,殿内只剩下了李轩,以及被月姬搀扶着走进来的凌寒月。
柳如烟和宋清婉,则守在了殿外。
凌寒月走到床边,看了一眼床上的萧凝霜,清冷的眸子里也闪过一丝动容。
她能感觉到,萧凝霜体内的生机,已经微弱到了极点,全靠一口外来的真气吊着,随时都可能断绝。
而那股阴冷的尸毒,已经侵入了她的五脏六腑,甚至开始朝着心脉蔓延。
“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凌寒月的声音很凝重,“尸毒已经快要侵入心脉了,一旦心脉被毁,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了,也回天乏术。”
李轩的身体猛地一颤。
“还有……还有救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哀求。
这个天不怕地不怕,敢用自己内力硬撼蛊虫的疯子,在面对自己妻子的生死时,终于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凌寒月没有立刻回答。
她伸出晶莹的手指,搭在了萧凝霜的手腕上。
片刻之后,她收回手,对李轩说道:“准备热水和毛巾。”
李轩一愣,但还是立刻照办。
很快,宫女端来了热水。
凌寒月让月姬将萧凝霜扶起,靠在床头,然后,她自己拿起湿热的毛巾,开始小心翼翼地擦拭萧凝霜的脸颊和脖颈。
她的动作很轻,很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李轩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没有说话。
擦拭完毕后,凌寒月盘膝坐在了萧凝霜的面前。
“月姬,为我护法。”
“是,圣女。”月姬神色凝重地站在了她的身后。
凌寒月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她没有再用手指,而是将自己的双掌,轻轻地贴在了萧凝霜的后心。
她那本就所剩无几的太阴本源之力,毫无保留地,缓缓渡入了萧凝霜的体内。
“嗡……”
一股肉眼不可见的寒气,以两人为中心,缓缓扩散开来。
寝殿内的温度,骤然下降。
李轩能清晰地看到,萧凝霜的皮肤表面,开始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黑色雾气。
那正是盘踞在她体内的尸毒!
在至纯至净的太阴之力面前,这些尸毒仿佛遇到了天敌,开始被一点点地从萧凝霜的血肉经脉中逼迫出来。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也极其凶险。
凌寒月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比萧凝霜还要苍白。
她的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为了救李轩,她已经耗尽了本源,此刻完全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
李轩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几次想要开口阻止,但看到萧凝霜身上不断冒出的黑气,他又只能死死地忍住。
他知道,这是凝霜唯一的希望。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点一滴地流逝。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凌寒月的身体,已经摇摇欲坠。
她的嘴角,再次溢出了鲜血,整个人仿佛随时都会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