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洛九弄了一桌好菜，我们三人各自入座，互不言语。
洛九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给我弄了一碗猪脚面线打破尴尬，“来来来，去去晦气。”
“谢谢。”我语不成句的喃了一句。
整个人都埋在了碗里，桌子轻微摇动，椅子嘎吱一下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楚歌站了起来，返身回了卧室。
洛九戳了戳我的手肘，“刚刚我走了，你们在里面吵架了？”
我嘴里嚼着东西，声音含糊不清，“我不知道。”
“什么叫做不知道？”
“洛九……”我放下筷子，“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你，你喜欢的人只是把你当成一个替身，你会怎么样？”
“你是说……”她张了张嘴，目光朝着卧室望了一眼，随即凑在我的耳边，“不会吧，是不是你误会什么？楚歌对你很好啊。”
“或许是太喜欢那个人了吧。”我闷闷的说着，脑子很乱，“不说了，我有点烦。”
然后我就回到了卧室，背靠着门缓缓蹲下，头埋在双膝里，眼睛很涩，心里又难受，想迈开一步却又缩在原地。
算了，不想了，去睡了。
……
天不再是红色，逐渐有了白天黑夜，她坐在屋顶无所事事的数着星星，嘴角泛着白皮，整个人像是缩了水一样，枯瘦的指尖向前触了触，无力的笑攀上了她的唇。
“唉，孩子，不后悔吗？”男人站在她的身边，铁一般硬朗的面容也会皱眉哀叹。
她眉梢挑了挑，“悔？我没想过，我只想赌一赌他心里的分量，只是没想过会惨败于此。”
“随我回天宫吧。”
“不了，父亲。”她垂下眼，又轻轻笑开，“我吸尽五大阎罗的神力，弑神诛佛，天理不容，回去？没有回头路了。”
“父亲，孩儿不孝，从今往后怕是侍奉不了您了。”她起身，跪在男人身前，身子向前一匐，重重扣在屋檐上。
“你真不愿跟我回去？”
“我回去只会令父亲蒙羞，父亲还是当从未生过我这个女儿吧。”
男人鹰目一阖，整个人显得老态许多，“罢了。”他叹了口气，扶起了她，“你受了天罚，魂魄也严重受损，呆在这里迟早会灰飞烟灭，你确定吗？”
“死在离他近一点的地方也好。”她向着府里望去，“我与他之间从来都是说不得，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如今他霸业也成，美亦相伴，我总算是对得起自己当年那份心。”
“你啊。”男人尾音拖得很长，任谁都能听出他心里的不愿。
他望着眼前的闺女，朝她眉心一点，那人浑身一僵，一身风姿褪下，渐渐幻化成了一个老妪。
“我听神族的朋友说，这里少一个闲差，正准备拨个犯了小错的神仙来，如今看来也不用了，你要留也得有个正当的理由。”
老妪一颤，“谢父亲成全。”
“我不是成全你。”男人负手而立，“三千大世界，渺渺凡世间，我是希望你能在这儿，勘破这个情字。”说完，他的人就不见了。
老妪低下了头，嘴角勾了勾，眼里带着些许嘲意，“情？”
“勘与不勘，又要什么区别？”她开始自言自语，“无非不过是万劫不复和义无反顾。”
我站在屋檐底下又看完了这一幕，奇怪的事，我眼睛竟然沁出了眼泪，还是那个女人，那个很像我的女人，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
醒来后，心里像是空了一片，我捂着胸口的位置，那里还会跳动，一下又一下，我张着嘴笑了笑，耳边传来咔嚓一声，门被人打开了。
这么晚会来这里的人，除了楚歌还会有谁？可是现在我却不想见他。
我闭上眼，身子微微蜷起，假装睡觉。
楚歌在我身边停了很久，他没有动作，整个人将月光挡住了，我知道他在等我开口，可是我说什么？我梦见那个替身了，我觉得我比她好看？呵呵，开什么玩笑？
终于，我装不下去了，我睁开眼，楚歌眼皮一撩，直直的望着我。
我嘴角一扬，想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可是刚一开口，嗓子眼里的颤抖还是出卖了我，“你来做什么？”
他整个人一怔，垂下眼，掀开被子就上了床。
我身子向里面挪了挪，拒绝跟他有什么肢体接触，这样明显的抗拒，楚歌当然察觉到了，他强制性的把我摁在了怀里。
他的怀抱还是好温暖，温暖得我以为那些不愉快都会散去。
我攥着他的衣服，不甘，埋怨，心酸，一瞬间涌了上来，眼睛一热，我埋在他的怀里，“混蛋，为什么骗我？”
他的手抚着我的头发，一下又一下，握住我的双肩轻轻推开。
我别过脸，很怕让他看到我泪流满面的模样。
“我没有骗你。”他开口。
他凑近我，吻上我的眼睛，将我的眼泪吃了进去，“只是有些事情现在不方便告诉你。”
“有什么事情我不应该知道？其实我只是个替身对不对？其实我只是长得像你喜欢的女人，是不是？”我咬着唇，憋了一晚上的委屈，终于在此刻爆发。
他目光一睁，却很肯定的否认，“不是。”
他盯着我，一字一句，“晚晚，我从来没把你当过谁的替身，你就是你，你跟别人不一样。”
“那……那个宗主为什么……”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不想提起，不，或许有一天你会知道，但绝对不是现在。”
“为什么？”
“总之，你信我。”
他温温和和的说着，我抿紧了唇，自身却又很纠结，信还是不信？
“我知道，凭这三言两语要打消你的疑虑很难，可是请你信我，我从始至终只喜欢你。”
“从始至终？”我轻声的喃了出来。
“恩。”他点了点头，“我楚歌这一生只喜欢萧晚一人，若有违此誓，当天诛地灭，不入轮回。”
我吓得一颤，伸手捂着他的嘴，“你就知道吓唬我，地狱都是你管的，你当然不用入轮回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