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什么。我也饿了。”
杜茵却奇怪道:“饿就饿了,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背对着我干什么?”
边说她边转过去想看他的脸。
耿修一张脸在黑夜里烧得通红,却不得不在他们视线碰撞的时候故作不在意地直视她。
“你在这歇着,我去找吃的。”
“现在天还没亮,你上哪找吃的?”杜茵撇嘴,“咱们还是在这里等天亮吧。”
“天亮以后,我们都要各自回去了。”耿修默然道,“我去找晏城要,你等着我。”
杜茵不解地问:“为什么刚才不直接把我带过去?你……”
她刚说完这一句,耿修竟已飞身离开了,独留她的原处站着。
也许是因为怕她到时候被人盯上,会暴露他们?
杜茵只好这么猜测,毕竟耿修带着她飞来飞去,确实风险挺大的。
但实际上,耿修之所以不带她去,可不是因为这个。
以耿修的能力,他自信可以悄无声息地把杜茵带到任何地方去。
可去晏城那里,以耿修对晏城的了解,晏城一定会在看到杜茵后奚落他们两个。
耿修知道,晏城有时候就是喜欢开玩笑而已,可他总是把握不好玩笑的尺度,很容易就会引得女孩子们不高兴。
比如在面对祝贞和夏子若的时候,当初她们二人可没少被晏城给欺负哭。
耿修不希望杜茵也被他欺负,哪怕只是言语上的玩笑。
待他落到晏城面前,晏城被他吓得一蹦三尺高:“你他娘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老子都被吓了一跳!”
耿修面无表情:“给我拿吃的过来。”
晏城没好气地把油纸包的几个包子扔到他怀里:“吃吃吃,你现在想起来吃了?你刚醒过来的时候我让你别着急,先把东西吃了再说,你偏不听!这时候饿了吧?老子就知道你还得回来求我。”
看着晏城一副得意洋洋的嘴脸,耿修懒得和他计较:“我问你,你为什么在看到杜茵的时候,不告诉她真相,让她白担心那么久?”
晏城“嘶”了声:“不是耿修,你现在什么态度啊你?为了这么点屁事,你在这用这种脸色质问我?”
“我在问你正事。”
晏城却哼道:“正事,这算什么正事?我不告诉她当然有我的考量。她要是真以为你没死,然后装得不够像,引起高泽怀疑怎么办?虽然咱们找的那个死囚已经被咱们乔装打扮过,与你长得相似度极高,可也耐不住高泽找人细查啊!”
这话不是没有道理。
耿修听后点点头,但还是加了句:“但下次,最好还是找别让杜茵伤心的法子。”
晏城翻了个白眼:“她有什么好的,你怎么对她这么上心?耿修,我倒是想问问你,你现在,还记得祝贞吗?”
耿修拿着包子想要转身离开的步子,停了下来。
晏城进一步追问:“你是不是不喜欢祝贞了?”
这个问题,直接把耿修心底最深层的纠结问了出来。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多数时候,他选择的回避……
他还喜欢祝贞吗?他也说不清。
晏城不耐烦地绕到他的面前,倾身看着他的眼睛道:“你可别忘了先前你跟我说的,你的目标是什么。为着这么个不相干的女人,你要是把自己的抱负给忘了,那你可就谁都对不起了。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兄弟老子我!”
耿修回看他难得认真的脸,听到他前半句本还眉头紧皱,细细思量着,可一听他后面一句就忍不住骂了:“又是兄弟又是老子的,你能不能讲究点辈分?”
晏城难得不想和他嬉皮笑脸:“我可没开玩笑噢!你他娘当初为了祝贞,就老不理我,天天上赶着找她玩。后来祝家出事了,你活过来后找到我,第一件事就是跟我说你要给祝贞他们报仇。现在你倒好,你忘了祝贞了,反而为了一个女人跑来质问自个儿兄弟,你自己说说,你这事做得厚道吗?”
耿修也同样认真地看着他:“但杜茵的命,也同样重要。我不能为了祝贞,而把无辜的人也牵扯进去。而她今天为我流的泪,你也看到了,全部出自真心。我即便不能予以回应,也必须知道感恩。”
“嗨呀你这!”晏城苦恼地挠了挠头,又在原地转了个圈,干脆一拍手道,“算了!我看啊,你喜欢上杜茵也是好事。反正,你这辈子是不可能跟祝贞在一块儿了。你还不如就直接和杜茵在一起。”
说到这个话题,耿修却沉默地低了下了头,什么也没说。
他迈步往前走,再一个旋身,便又飞到了一片黑暗之中。
晏城努力辨出了他的身影后,摇头叹气,暗骂道:“净把好心当成驴肝肺的东西……不识好歹。”
待耿修回到长亭的时候,便见杜茵已经倚靠在亭子柱上抱胸睡着了。
这么冷的天,她身上的衣服根本抵御不少寒冷,所以即便睡着了,她的睫毛也在因寒冷轻微颤动着。
耿修看得心里难受,便将自己身上的宽棉袄脱下,盖在了她身上。
这件棉袄是晏城的,他走的时候急,什么都顾不得,晏城就把这衣裳直接丢给他了。
除了这件棉袄,他身上也没别的什么厚衣裳了。
然而他衣裳刚披上去,杜茵就如惊醒般坐直了身子:“你回来了?”
她声音里带着点刚刚清醒的迷糊,还忍不住把袄子多往身上裹了裹,如猫儿般哼道:“我还以为你忘了我在这呢。”
耿修看着她的眼,低低笑了:“怎么可能。”
他把放在怀里的几个包子拿出来,递到她手上:“还温热着,你吃。”
鼻间突然钻入一丝食物的香味,已经饿得头脑发昏的杜茵立马警醒了,接过油纸包后就连忙打开要吃。
可她刚咬上一口,便忙轻咳了一下,将大口改做小口,极其注意吃相地吃起来。
吃完半个包子,杜茵精神大振,抬起头却和耿修含笑的眸子对上了。
杜茵这才注意到,他衣着单薄,脸上也没什么血色,心里揪的一下又疼又愧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