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没明说自己要干什么，卫兰清却感觉得出来。
他面色微沉下去，连着最后一口汤药也不顾了，直接将碗和汤匙一同放在了一旁的小木桌上：“我是大夫，你用什么药，难道不该听我的？”
“我只是问一句，卫大夫紧张什么？”红叶虚虚一笑，“难道你是觉得我会使坏心，残害杜茵吗？”
卫兰清被猜中了心思，眼睑微垂，只强调道：“你不必理会她如何，你该想想自己怎么办。”
“能是怎么办呢？”
红叶将头往后面的墙一靠，缓缓吐出一口气：“我知道我回不了太子府了。但是看杜茵现在的样子，她回去是早晚的事。对吗？”
“你在太子府和她的过节，我听说了。”卫兰清理了理自己放碗勺时弄乱的袖子，抬眸看她，“如果当初你没有欺负她，也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惯讨厌去想、去听这种人与人之间勾心斗角的事。可前几日，他到底还是差人去打听了。
听说是因为红叶和苏婆子二人故意陷害杜茵，反被杜茵倒打一耙，沦落到被遣出太子府的地步后，他倒也不意外。
可他其实一点也不想对红叶说，她一切悲剧的源头是杜茵。
“我知道你要和我扯什么道理。”红叶回想起自己在太子府时一派骄横的行径，恍觉如昨日，语气中带着喟叹，“我听你的话，不再过问了。”
她阖眸轻声道：“我累了。”
卫兰清再看看剩了一口汤药的碗，什么也没说，起身掀开帘子走了。
红叶却睁开一条缝，转头看窗外，细看他离开后脚步的方向。
卫兰清最终进了院子最后面的药房。红叶知道，不管是她的药还是杜茵用的药，都在那里存放着。
杜茵在拿到药后，又到了刘师傅的铺子。
“姑娘是又来买肉了？”刘师傅认出了杜茵，笑着招呼她看这案板上的一排肉，“今儿你来得早，这些可都是新鲜好肉呐！”
杜茵依言细细看了，一边看一边夸赞：“的确都是好肉。不过刘师傅，我有一个建议，兴许能让你的生意更好。”
刘师傅也没停下剁肉的大刀，看她不过就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更没想把她的话当真，只故作感兴趣地大声道：“那敢情好啊！那姑娘你说说看？”
“这建议简单，不过在这之前，我想打听个事儿。”杜茵面露狡黠，“你认识在莲花村村西住着的陈屠夫吗？”
干屠夫这一行的，在各村里头都算是富户，也没几个干得起来这行，人就少，所以各镇屠夫间差不多都认识。
“咋不认识？他打光棍打了四五十年，去年刚娶了媳妇儿！那媳妇儿长得可美呢，真是可惜了。”
杜茵听他提起阿翠，轻点了下头：“他的摊子在哪儿？”
“诶，姑娘，你问这个干什么？”刘师傅停下剁肉的动作，“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说着刘师傅往周围看看，没见有人注意后压低声道：“不是我想坏他生意，是他这个人呐，真不行！你最好别在他那里买肉！”
杜茵了然点头：“谢您忠告，我知道了。我是想问，他那铺子是自己的还是租下来的？”
“嗐，他要是有那个钱买铺子，还能拖到现在才成亲？他铺子在县城最东的地方，平时人也少，生意就一般，铺子价格也低，他租了有四五年了。”
原来是租的。杜茵心下有了主意。
“我想着他的生意也好不过刘师傅。”杜茵面上一笑，奉承地夸他一句，“不过也许听了我的建议后，你的生意能翻倍。”
“姑娘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刘师傅抬手擦汗笑着说道。
“以后你呀，就只管卖新鲜的肉，至于那些不新鲜的肉，可以低价卖给我，我统一收购，如何？”
刘师傅两眼一亮，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惊喜之余又半信半疑地问：“姑娘，你要这些不新鲜的肉干啥？天天那么多，你也吃不完呐。”
“我自然是有妙用。”杜茵微笑看他，“刘师傅你要是愿意的话，就和我签订一纸协议，我们就来个三五年的合作试试看，怎么样？”
刘师傅喜得擦手，可还是不免有些疑虑：“这虽然好，但毕竟不是小事，我得回去跟家里人商量商量。姑娘你明天，还能来不？”
眼前这姑娘，年纪不大，穿着也一般，看着也不像是能掏出那么多钱的人。她该不会是在唬他吧？刘师傅觉得自己得留个心眼子。
明天就是中秋了，杜茵还真说不准自己能不能来。
“我要是能来当然来，但恐怕会被别的事耽搁。”
刘师傅闻言变得纠结，以为她真是在诓骗自己，想逗弄他，否则为何才见过一两次面就单单找了他合作？就想找什么理由把这事儿推过去。
可他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呢，杜茵又道：“不过，就算我不能来，那天和我一起在你这买肉的那个人，也能代我来办理此事。那个人，是柳眉铺的东家。只要刘师傅你信得过我们，咱们就可以好好合作。”
杜茵弯眉看他。
就这么把耿修给卖了，杜茵的心底划过了一抹心虚。不过，她这么做，从某一方面来说也是在给他谋利嘛。希望他知道后，不要太生气。
一听原来当年那小伙子原来是柳眉铺的东家，刘师傅两只眼睛都瞪圆了。看他穿得一般，人也沉默寡言的，竟是这种身份？那眼前的这个姑娘，又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刘师傅浮想翩翩。
这柳眉铺虽不是什么名铺，但卖金银首饰的东家还能缺了钱不成？刘师傅心里有了底，当即满口应：“好，咱们明天商量看看！”
杜茵又向刘师傅问来了陈屠夫肉铺所在的具体方位后，就直接去了。
之前杜茵倒也想从阿翠的嘴里问出这些信息来，可阿翠每次都缄口不言，一副不想在他人面前提起陈屠夫的样子，杜茵就只好作罢了，今天有了机会才向刘师傅询问。
她挑中刘师傅合作，也不单单是为了探听消息。一是因为刘师傅人不错，二是刘师傅的生意好，三是他的肉铺摊是在本镇最好的地段。
杜茵想通过他，来干出自己的一番事业。
至于她要来陈屠夫的肉铺旁看，是想给阿翠也来番筹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