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良来了兴趣：“怎么，你还认得除了杜茵之外的其他人？”
阿年咬牙，艰难道：“我找小桃姑娘。”
“她可不是你想见就见的人。”周良嗤笑着，放肆的目光在她曼妙的身姿上流转了一圈又一圈，“我每次往里头传话，都得受天大的风险呢，你就没什么表示？”
还是问到这句话了。阿年捏紧了手里的一块银子，深吸气上前递给他：“我就这些，你到底帮不帮？”
周良瘪了嘴，不甚满意地接过去：“勉勉强强。”
往四下张望一会儿，确定这时候没什么人后，周良扬了扬下巴：“一柱香的时辰内就得回来，否则，我保不了你！”
阿年因他这话心跳都快起来，顾不得谢他一句，整个人埋着头就往里头扎。
然而刚迈过去没两步，她就感觉到一只手狠狠拍在了她的屁股上。
她惊呼一声回头望，便见周良笑容恶劣，叼着根新拔的狗尾巴草冲她挥着手。
她心里一阵恶寒，却连皱眉都不敢，只能加快脚步依着记忆往风叶院赶。
“这个时辰，你找我什么事？”小桃上下打量着阿年，“赶紧说。”
刚才一个嬷嬷进来，说是有人要告诉她件儿大事。她本还以为对方会是个年长些的大丫鬟或是婆子，没想到就是和她仅有几面之缘的粗使丫鬟。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是杜茵之前最好的朋友吧？
“桃儿姐，我都听说了，”阿年笑得讨好，“杜茵最近在主子们面前，赚足了脸面呢。”
原来是存心找我不痛快的呐。小桃的脸色难看：“来找杜茵的是吧？那就别浪费我的时间！”
眼见着小桃转身想走，阿年连忙拉下她，慌忙道：“别！我是来给桃姐儿出主意的！”
小桃顿住了脚，嗤笑着回头看她，“你能有什么主意？有主意，为什么不使到杜茵身上去？”
“我本以为她是个好人……”阿年微抬头，看见小桃似笑非笑的眼神，知晓她是不信任自己，干脆将自己埋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桃姐，你也不想让她威胁了你的地位吧？”
一种内心的阴暗面被人赤果果揭穿的不爽感让小桃当即皱眉：“你想干什么？”
“桃姐儿这么说，就是我猜对了？”阿年扯出个笑，“我知道怎么把她拉下去，而且永远都回不来。桃姐儿，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这就相当于把一叠银票放到了小桃面前，问她想不想要。
她当然想要。但她同样，也不喜欢这种被人看穿的感觉。
小桃没好气：“拐弯抹角。你这么对杜茵，对你有什么好处？”
阿年双睫微颤，声若冰霜：“一个不如我的人，难道不应该有不如我的境地吗？”
至此一句，反倒听得小桃笑了。
原来她们是一路人啊。
然而她们未曾注意到的是，有一个娇小的声音早已跟在小桃的身后，将她们的一切谈话都收入耳中了。
时值深秋，农忙时节正是百姓忙碌，贵族享乐的好时节。
小桃寻了个理由，请假回乡一趟，燕如君体谅她常在自己身边伺候，多年未回家一趟，就允了她三日的假。
倒是燕如君自己，开始掰手指头算自己有多少年没回家了。
小桃放完假回来，一进风叶院，就见燕如君正百无聊赖地扯着一只帕子。她两眼怔怔，似是沉思。
昨晚，高泽又没宠幸她。
似乎就是从高泽问“你觉得呢”那天起，燕如君就很少与高泽行周公之礼了。
当然不是因为她不愿意。而是高泽他越来越清醒，清醒地知道她不是祝贞。
就连最烈的酒，也无法蒙骗住他。
这些个不宠幸她的日子，高泽只是站在屏风的另一面，听琴或与杜茵聊乐理而已。如果不是因为杜茵长得太丑，高泽又从不绕到屏风后去看杜茵一眼，燕如君就要怀疑他是不是对杜茵有意思了。
“娘娘，您想什么呢？”小桃轻脚走过去，将小毯披在了燕如君身上，“风口上冷，娘娘还是回屋里坐吧。”
燕如君的眸光渐渐恢复了神采。她拢了拢毯子，目光却放在了院内积满的黄叶上：“你觉得杜茵这人如何？”
小桃心跳漏了一拍。
难道，是她做的事，被燕妃娘娘察觉了？
不可能，不可能。
小桃强令自己镇定下来，谄笑道：“奴婢说句实话，她长得，是真丑。”
燕如君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心情因这句话真就愉悦了不少：“本宫要听的可不止这个。”
“那奴婢说了，娘娘可千万别怪罪奴婢。”小桃偷偷打量着燕如君的神色，掐着话术道，“她这人看似简单，实则深不可测。”
这话说到燕如君的心坎里了。但她并不表现出来，而是微蹙眉，略带惊讶地问：“怎么说？”
“娘娘，您想啊，她一个后院的奴才，怎么就会太子妃娘娘生前才会的菜方子和曲子了呢？她之前交代的那些，虽勉强能自圆其说，但可信度实在不高。至少奴婢……奴婢心里是怀疑的。”
“怀疑又如何？你也没证据。再者，她可帮了本宫不少忙呢。”燕如君缓缓站起身，扭着腰肢往屋里走。
小桃在后头殷切道：“这是不错。可奴婢心里，总觉得有些奇怪，就是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小桃常年伴随燕如君身侧，知道自己句句话都合了燕如君的心意，所以胆子也大了，继续道：“指不定，她就是图借您的风，自己跳上枝头当凤凰呢！”
“嗤。”燕如君嘲讽一笑，“就她？”
可话音堪堪落下，燕如君的脚步就顿下来了，眼前自动浮现出杜茵的那张脸。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杜茵最近，似乎变得好看了不少，脸上的恶疮少了，人也瘦了许多，就连清秀的五官也显出来了。
也许，她真应该警惕些了。
“娘娘，府门外有人上来闹事了！”
小果从外头赶来报，“就连陈管家都没辙！”
燕如君不悦地皱起眉：“没用的东西。来的是什么人？闹得是什么事？”
“好像是叫什么杜老三，指名点姓要找杜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