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保护不了杜茵。
这对现在的耿修而言,才是最致命的。
不光如此,他还得掩藏住自己的吐息,决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可疑的端倪。
“殿下!你冷静一点!”杜茵挣扎不过,只能大声吼道,希望能以此来换回高泽的一点清醒。
可她的这声嘶吼,落到高泽的耳里,就像世间最容易催人情动的药物。
他无法控制地,回想起了当初和祝贞在一起的那些日子。
他的嗓音里蕴含着悔痛与愤怒,甚至是委屈:“你明明回来了,可是为什么不愿意做孤的祝贞呢?”
“殿下觉得我配吗?”杜茵眼睫微颤,强忍着心底的不适,开始转移他的注意力,“您知道的,太子妃娘娘是如同天上皎月的存在,而奴婢,只是一个最卑贱的婢子罢了。您对一个婢子说这样的话,不是很可笑吗?”
杜茵一直都知道现在的自己在高泽心里究竟是什么分量。
哪怕,高泽已经知道了她前世所经历的一切。
但这具躯体对于高泽而言,永远都是脏的,永远都是配不上他的。
高泽突然痛苦地笑了,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却是压抑着的笑。从杜茵的角度来看,他的表情更像是在哭。
高泽比杜茵更了解自己。
他当然知道杜茵的身份,也当然觉得杜茵的的确确不够干净。
她以前那么丑,包括现在,性子还变得比以前沉稳许多,完全不是他所喜爱的祝贞的模样。
所以作为高高在上的太子,高泽觉得自己也不该再对杜茵有什么喜爱之类的情感。
但情感,哪里会由他的心意而来呢?
他渴望,而且是一直渴望,杜茵能够是祝贞,至少她能够像从前的祝贞一样爱他、信任他。
她最好也是恢复到祝贞的状态,永远娇俏可爱,像三月的太阳,娇妍而不刺目。
可这些杜茵一直都不符合,哪怕杜茵装得很好,他也能感觉到。
但即便如此,又如何呢?他还是得承认,他喜欢杜茵,甚至是一种,比喜欢祝贞还要深邃的喜欢。
因为在祝贞面前,他从来不是真正的他,而在杜茵面前,他已经将自己不敢在外人面前展露的样子,展露了太多。
所以此刻,他听见杜茵那般贬低自己的话后,心里没有像往常那样,得到所谓的满足感。
他高高在上,他清贵不可逼视,所以他自认为要凌驾在所有人之上。别人在他面前对自我的贬低,也的确能够让他得到不同程度的,心理的快感。
但这一次没有。
因为杜茵在说谎。
“你在孤的面前,真的只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卑贱的婢子而已吗?”高泽看着她的眼睛,猩红的瞳仁几乎是要崩裂出来,他一遍遍低声质问,“你真的爱孤吗?真的敬重孤吗?在你心里,你究竟是祝贞,还是杜茵?”
如果是从前的杜茵,在面对他此刻的种种质问的时候,一定回答不了。
但如今的杜茵,早已认清了自己的内心。
所以她面不改色地说谎:“爱,敬重。”
除了,最后一个答案。她说了实话:“我是杜茵。”
高泽本含盛怒的眼,忽而软和了很多。
由于离得太近,杜茵还看见他的眸子里漾出了几分水气。
他青筋暴露,整个人显得狰狞又落魄。
“所以,你即便作为杜茵,也爱我,敬重我?”
“对。”杜茵依然神色不变地点头。
可她就连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她的身体有多么僵硬。她的脖子,也是不自觉后仰的,似乎很怕和他挨得太近。
这些高泽都清晰地感觉到了,也知道她之所以这样,也不是因为她害怕他。
“那今夜,孤就让你知道一下,孤又多爱你。”
下一刻,几乎是不给杜茵反应的机会,他翻身直接压了下来。
杜茵惊呼一声,下意识想逃,却被他死死压制住了两双手。
她惊恐地看着高泽的眼,颤声问:“殿下要干什么?”
“我要让你,成为真正的祝贞,一个只属于孤的,祝、贞。”
他一字一顿道。
杜茵的眼泪扑簌簌而下。
她何曾见过这样的高泽?前世,高泽待她永远都那么温柔,永远都那样真诚。
不论是何时何地,他都怕她会受了委屈,哪怕是在床榻间,也不曾随便肆意地摆弄她。
现在她眼前的高泽,简直是疯了的一头野兽!
他不再是那个翩翩公子,而是一个只想抢占她的魔鬼!
她甚至反抗不了。
可哪怕是反抗不了,她也要反抗。
杜茵太熟悉高泽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了。
所以在他只顾着扒她上衣的时候,直接一脚踢了过去。
这一脚踢在了高泽下腹的位置,虽然不至于让高泽面色立变,但也会让他吃痛不已。
果不其然,高泽压制她两手的力道在那一瞬小了不少。
杜茵立马纤腰一扭,翻滚到了床的另一边。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能完全脱离高泽的掌控,只能想办法再下一次绊子。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轻微地破空声几乎是擦着杜茵的耳朵划了过去,接着,高泽的躯体突然僵了一下。
杜茵猛然间觉得有些不对。
但她还是忍住了,没有立时回头朝那个方向看过去。
耿修他刚才,一直都在吗?
那他究竟有没有,听到她和高泽的那些对话?
杜茵根本来不及细想这一切,因为下一刻,高泽就揉着自己的肩膀,闭眼猛吸了几口气。
杜茵畏惧地看着这一切,一面已经爬起身,想要开门逃出去。
可高泽的另一只手臂到底还是拽住了她的手腕,盯着她的眼,质问:“燕如君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也许是因为高泽眼中的那抹暴戾已经消失了,也许是因为高泽现在一只手臂受伤不能够把她怎么样了,杜茵此刻看着他的眼,已经没那么害怕了。
她低低回道:“奴婢不知道殿下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高泽却不急不慢地有手攀上了她的手,细细摩挲起她食指与中指间的那层茧来,低笑着问:“你这个,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