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这眼神,这话术,周义方听了都差点信了。
“但阁下这样说,总要有所证据。孤不能轻听轻信,冤枉良臣。”
晏城看他那样子,还当他是真上了自己的当,开始怀疑周义方了,当即欣然道:“现今,太子府内就有证据!”
高泽拧眉发问:“阁下此言何意?”
“想必殿下已经收到了禀告,说你的人抓到了我这个‘青兕都统’吧?”
高泽不语,却故意深深看了眼周义方,周义方垂眸不敢说话。
晏城见状,只当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自信说道:“那人其实就是周义方埋在殿下身边的一个奸细!如今他为了给您交差,不惜随便找人诬陷成我。我呸!老子什么时候窝囊到这么容易被抓的地步了?简直是毁了老子一世英名!”
高泽听后薄唇轻抿,侧首轻声问周义方:“他说的都是真的?”
“不可能!请殿下明查!”
“那他究竟是不是‘青兕都统’?”
周义方抬眼一瞧,看着眼前马上戴面具之人,一时却也分辨不出到底他是真的还是假的“青兕都统”。
那晚那么黑,时间又过去了那么久,他还怕得要命,哪还记得清楚对方到底长什么样?
他能认得对方的面具、左胳膊上的伤就不错了。
“臣,臣……”周义方急得额头冒汗。
这要他怎么答?
如果说是眼前的人,那就坐实了他勾结所谓“青兕都统”,献功劳给晏城的话。
但如果说不是,也就变相承认王武手里的那个才是真的“青兕都统”,那也就等于承认他在太子府里安排了奸细。
这问题,简直无解。
高泽看了他半晌,在他不曾注意之时眼底掠过一丝笑,但也只是瞬刻,高泽的眸中就恢复了一派整肃。
高泽转而看向晏城,朗声道:“那不妨请‘青兕都统’随孤前往太子府一趟,二人对峙,看究竟哪个为真,哪个为假。”
“不必!我就是‘青兕都统’,再无人能替,殿下直接放了太子府上那个被迫假冒的无辜之人即可!”
晏城想都不想,直接高声道。
这话听得他身后那些手下人都捏把汗。这种话,他们自己都不愿意信,更何况是太子殿下呢?
但晏城还觉得一切都尽在掌握呢,一脸笃定自信。
高泽面色微松。晏城果然还是这么蠢,永远都不会学会深想,早晚也是落得个和华向一样的结局!
华向多少还有些脑子呢,眼前这个晏城,完完全全就是个莽汉。
“孤当然不能仅凭阁下的一言之词就判定谁是谁非。还请阁下随孤去一趟太子府。在结果出来前,孤不会轻信任何一个人的话。”
晏城的笑容顿了顿,眼神也闪过片刻的呆滞。
耿修压根没交代到这一层啊!这小子怎么就没想到高泽会把他拉到太子府两相对峙呢?
“阁下既然不愿,那孤就可不信。”高泽面色一冷,转身欲走。
“这等无礼之徒,臣是绝不会结交的!”周义方听到这里,也明白了高泽的用意了,他赶紧表忠心,“还请殿下明察秋毫,莫要被不相干的人蒙蔽!若殿下真信了老臣与那晏将军有所勾结,老臣宁以死明志!”
他说着就鼓足了一口气,找了棵粗壮大树便梗着脖子欲撞。
高泽给底下人悄然使了个眼色,底下人就伸手将要死要活的周义方拦在了半路。
待周义方消停了会儿,高泽便看向晏城。
“不知阁下要如何证明自己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呢?”
“嗨呀!”晏城沉不住气了,“老子跟你去!”
“阁下,请。”
晏城草草行礼,果跟在了高泽身后往太子府去。
他的想法很简单。去了后,只要他们两个都好好说,让高泽抓不到什么把柄,那高泽最终只能把他们二人都放了。
届时,他们二人都安全了,岂不万事大吉?
进了马车后,周义方一改刚才悲愤交加,恨不能以死证明自己的做派,讨好地笑看高泽:“殿下,要不要我们再加派些人手,将这青兕都统给直接抓了?”
“他可不是什么青兕都统。”高泽倚靠马车壁,悠然道,“他是晏城。”
“什,什么?”周义方一听这话,感觉自己浑身汗毛都要立起来了,“他怎么会在这?”
这个问题还没想明白,一个更重要的答案就冲进了他的脑海:高泽这么做,就是要将什么青兕都统和晏城一网打尽!
“殿下,不愧是殿下!”周义方想到这一层后,忙恭敬行礼。
可另一方面,他也意识到高泽比他更有计谋。那会不会某一日,高泽觉得用不着他,就将他弃之不用了呢?
不,他必须跟紧了高泽!否则,他更大的野心就只能免谈了。
一队人紧赶慢赶,到了太子府前。
日上三竿,被绑在树上只能一动不动等人来救的王武感觉自己都快死过去了,可他脖子上那把剑的主人依然死死盯着他,连动作都没怎么变过。
就在这时,高泽的马车在太子府门前停了下来,先下来的却是周义方。
周义方恭敬立于一侧,扶着高泽下了马车。
院中人听到外面的动静后,皆屏息而立,侧目而视,包括紧绷着一根弦的耿修。
他将手里的剑又握紧了几分,闻声目光警惕地扫向门外。
高泽缓步而来,面容如常,依然丰神俊朗,玉树兰芝。
周义方紧随其后,低眉顺眼,小人模样。
而在他之后步来的,是脸戴青面獠牙面具,身着玄色铠甲之人。
是晏城来了。他果然还是没禁住高泽的话术,跟着来了。
高泽捕捉到了耿修瞬刻间紧皱起的眉,接着便恍若未见地看向王武:“到底是你抓了青兕都统,还是青兕都统抓了你?”
王武一见殿下来了,心里大松了口气,可面对这样的质问,他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但他心中精明,两眼只滴溜转了两下后就想到了应对之词:“这就是那个青兕都统!只是属下一时不留神,竟被他反将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