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认为,殿下就是在开玩笑。”
杜茵看着他的眼,声音微冷。
高泽的眉头松了一下后,又紧紧皱了起来:“你的认为是错的,孤从今日起,就要在你这里住下了。”
在无人知晓的暗处,那人听到这句话后,差点没稳住呼吸,露出齿缝里的怒意来。
言罢,高泽放下了杜茵的那截脆弱下巴,缓步行至床边,坐了下来。
杜茵明白了。
他是想要逼迫耿修出现的同时,逗弄她。
杜茵忍不住在心里苦笑。他何必弄这些弯弯绕绕呢?既然讨厌她,为何不明说?如今说要和她同住,不过是在置无谓的气。
她太了解高泽了,所以明白她这样的态度 对她并非是好感,更并非所谓“爱”,而是因为一种处于无聊而生出的逗弄欲望。
只可惜,祝贞不会喜欢这样的他,杜茵亦不会。
“这里是殿下的太子府,殿下想要住在哪里,奴婢的确无权过问。但还请殿下安排好奴婢的住处。究竟仅仅是要奴婢离开此处,还是要奴婢搬离太子府?”
听她声音清脆有力,高泽的眉头反而松开了,看向她的时侯,轻笑一声:“孤没有要你走。孤的意思,就是要与你同住同吃。”
“殿下可否给奴婢一个原因?”
“你自知是奴婢,又何必过问原因?”
杜茵闻言轻垂了眸子。
是啊,她是太子府的奴,卖身契还在他的手里。
那么,高泽是要杀要剐,当然就仅凭他自己的意愿。
她如今,与一件物品,并无不同。
可她不愿,就是不愿。
想到这一节,杜茵的眼眸里,已经蓄满了泪。
那种被逼迫的感觉,就像是要把她的灵魂拽入阴诡地狱中,不断磋磨。
她发不出声音,因为她发出声音的权利已经被人捏紧在手里,如捏一团软弱的棉花。
她如何抗拒得了呢?
现在的她,在听到他这般话后,竟只能选择撇过头,双目倔强地看着一旁的地面。
高泽当然看得出她的不愿与厌恶,所以心头的愤怒没有一点减少。
难道她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她竟和另一个男子,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同住了多日。
她真是好大的胆子。
他们在这期间,有是否做了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呢?
高泽说不准,但他下意识相信,他们一定厮混过了。
冬夜里,一男一女同处一室,怎么可能会什么也不发生?
此时此刻的高泽,只是下意识地愤怒于她的行径,认为她品行有失,对他不住。
可如果是别的婢子与旁的男人相通,他不可能会觉得心头如此愤懑难平。
而现在,做出这种事的人,是杜茵。
他在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情况下,对她多加要求。
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总让他不得不联想到祝贞的女子,会对他有如此大的厌恶。
好似他要和她同住,是多委屈她的一件事。
但他是一国太子,是早晚要登基称帝的太子!她真的,可以对他完全地漠视吗?
而她的下巴上,尚且留着他方才捏出的红印子,如抹错了地方的淡粉口脂,将她一张脸更衬得如玉面娇花。
可这朵娇花,被露水打得湿透,偏偏露水还被盈满于花瓣中,不肯落下。
“殿下……会动我吗?”
几乎是过了一个寒冬那么久,杜茵问出这问题的时侯,眼睛依然不肯转向他,只两唇微颤着,似是风中轻轻抖动着的娇润花瓣。
“嗤”,高泽极是不屑地轻笑一声,似是在讽她多虑。
杜茵心下暗松了一口气。
可还未等她高兴太久,高泽的声音便再度响起了:“孤可说不准,孤什么时候会来兴致。”
杜茵浑身一僵,双目瞠住,半晌没出言。
她的眼睛下意识就想往梁上飘去,可她一想起之前耿修对她的叮嘱,便硬生生止住了这样的冲动。
她紧咬着唇,如同即将要受辱般,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
至于梁上人,早已觉得被捏得发白的拳头,现今快要失去知觉了。
狗太子究竟是想干什么?
他难道真要对杜茵做什么吗?
可杜茵不愿意的事,他怎能强行逼迫?
果然在他的眼里,所有人与物,都只是可以拿来利用的工具啊。
耿修冷笑,他就不该对高泽这种人心存任何幻想!
可他现在决不能现身。
一旦现身,他只会拖累杜茵,让她不得不与他产生联系,让高泽不得不去怀疑她……
那么先前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
耿修怎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发生?
可他也绝做不到,眼睁睁看着现下的事发生……
耿修紧闭了下眼,逼迫自己必须冷静下来。
“给孤拿一套新茶具来。”高泽朝门外的小安子吩咐道。
小安子依言退下 此刻屋中再无除他们外的“旁人”了。
高泽看着杜茵,却有意压低了声音,沉沉问:“你猜他会不会忍不住出现?特别是当孤要让你叠被铺床之时。”
杜茵故意装作不懂:“为殿下叠叠被子铺铺床,本就是奴婢分内之事,奴婢绝无他想。”
高泽眯眼看她,也不多言,而是转着步子绕到她身后,竟将她从后一把箍住!
杜茵惊呼一声,忙欲回身,却连转动脖子都困难,很快就呛出了泪。
梁上人,几乎就控制不住要飞跃下去了,以至于房梁上的薄灰,都被轻轻抖落下来许多。
“殿下,殿下……”杜茵焦急地唤了两声,却突然想到梁上躲着的那个人,便硬生生将自己的满腔绝望都咽进了肚子里去。
他如果现身了,高泽绝不可能放过他。高泽会让他死,而且是痛不欲生的死。
杜茵很清楚,耿修不想见到旁人痛苦的样子,所以会在发现她受欺负时忍不住第一时间出现。
她对于他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的特别存在,可有时候对于杜茵而言,耿修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且无可替代。
可她还是低估了耿修的决心。
就在高泽箍着杜茵将她往床边拽的时侯,一枚细小的弯钩竟直接飞射而来,射中了一旁的柱子,深深嵌入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