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耿修分别后,杜茵就在院子里散心,直到天黑才回到风叶院的下人房,结果一抬头发现莲清还没睡。
“你……”
她正想问问怎么回事,却见莲清在看到她后,直接掀被子钻进去睡了。
杜茵被莲清弄得莫名其妙,心里也升腾起一股不爽,麻溜地洗漱完躺下。
“你理会她干什么?”
几天后的清早,丫鬟小果边对着镜子抹着头油边小声对杜茵道:“她就是那脾气,惹人嫌得很。”
小果睡在杜茵的邻床。睡醒后,杜茵瞧莲清出去了,便偷偷向她打听莲清的情况。
“你们都不喜欢她吗?”
“何止是我们?”小果放下梳子,看看周围没其他人后小声道:“最不喜欢她的就是我们燕妃娘娘!”
“为什么?”
杜茵凑过去细问。
小果却卖起了关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她坐直了身子,绘声绘色道:“这还得从几个月前,太子妃逝世说起。”
杜茵若无其事地点头。
很意外,这些日子以来,杜茵已经习惯于,用现在这个身份,听别人提起自己前世的称呼、名字了,除了在面对高泽和燕如君的时候。
“太子妃死得突然,全府上上下下手忙脚乱。太子更是悲痛欲绝,在灵堂里跪了整整三天三夜,滴水不进,谁来劝都没用。
后来不知怎的,他昏倒在了灵堂里,被进去点烛火的莲清给瞧见了,就给他端水端吃的,算救了太子殿下一命。”
“原来是这样。”
听见高泽对祝贞那般情深义重,杜茵心有感慨。
“我还没说完呢,”小果打断她,继续道,“太子殿下醒来后,可把莲清给骂惨了!还罚跪她!”
“啊?”杜茵皱眉,赶紧追问,“为什么?”
“殿下说,如果不是莲清多管闲事,他早就能同下地狱,和太子妃娘娘见面了。都怪她,让他失去了这个机会。”
杜茵双目微怔,说不出心里是何滋味儿。
高泽用情至深,她也感动入肠,只是不该牵连无辜之人。难道高泽是在祝贞死后,才变了性情的吗?
“认真听,发什么呆啊?”小果用手背拍了下她的胳膊,“不过咱们太子殿下是良善之人,断不会真要了莲清的命。所以他在清醒后,还是给了她丰厚的奖赏。此后前后院的人见到莲清,大多心怀恭敬。”
杜茵第一反应是,怪不得莲清当初有胆子和陈贵福叫嚣,在柴房内拿出一纸文书,说那些钱是她借给杜茵的。
而陈贵福听了这话,也不敢真朝她动手,只能认命吃哑巴亏。
将头发盘好后,小果认真地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心情不错:“但燕妃娘娘心里可就容不下她了,听说背地里骂她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想勾引殿下呢……”
杜茵暗自冷笑。燕如君她自己都是偷偷爬床爬上去的,又有何资格去过问别人?
“娘娘不喜欢她,那娘娘身边的小桃当然就更讨厌她了,凡事都和她作对。莲清又是个闷声不响的性子,天天逆来顺受的,没少受小桃那种人的欺负,现在大家伙儿都不敢和她扯关系,生怕沾着坏事儿。”
小果正讲到了兴头上,嘴里滔滔不休,却被刚从外头进来的小桃喝断了:“不干活都在说什么废话?小心烂了舌根!”
所有人唰唰起身,该干嘛干嘛去了。
小果更是一个激灵警醒过来,硬着头皮在小桃眼皮子底下往外走,心里紧张地想着,万一刚才的话被小桃听见了可就完了!
“你先别走,我有话问你。”
杜茵随着小果一起往外走,听到这声音后,和小果一起停在了原地,抬头茫然地看她。
怕是她听见了。
小果怕得肩膀发颤,双膝一软就要跪地,却听小桃不耐道:“小果你是不是闲得慌?院子里的桌椅板凳你都擦干净没?还不快去!”
看来小桃什么也没听见!
被骂了一通后,小果如释重负,飞也似地离开了,独留杜茵在原处。
见屋里没人了,小桃才鬼鬼祟祟拉杜茵进去,关上门窗问:“娘娘让我过来问你,你就只有之前写下来的那些方子了?”
那么多,还不够?杜茵心里腹诽着,燕如君可真是贪得无厌。
“没了,奴婢记性不好,就只能记下那么点儿。”杜茵挠着头憨笑道。
“这可不行!”小桃皱眉,“你再仔细想想,想出来后娘娘定给你重赏!”
杜茵眼前一亮,可瞬刻间又黯淡下去:“奴婢虽然想受赏,可实在没方子了!您要是再逼问下去,奴婢就只能瞎编乱造了。”
“不过桃姐儿,您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娘娘不还有好多方子没用上吗?”
杜茵偷抬眼,试探着问。
“这你就别管了。”小桃咬牙,再次发问,“那你有没有什么和做饭做菜相似的,就是只有——”
她咬唇轻声:“只有太子妃娘娘会的东西。”
她一说这个,杜茵就全然明白了,只是面上不显。
自那次宴席的事情发生后,高泽就没来过风叶院。表面上说是忙于监修一事,顾不得去看燕如君,实际上就是动怒了。
燕如君心里惶恐,就想再找别的办法,栓住高泽的心。
而最好也最有用的办法,就是模仿祝贞,借着祝贞的光,复宠。
可惜的是,燕如君似乎从未想过,也许自己压根就没受宠过吧?
祝贞在的时候,她是侧妃;祝贞不在了,她还是个侧妃。
她只是凭着那一夜的温存,让高泽心怀愧疚,得了点微不足道的“宠”而已。
如今她欲取代祝贞,却只能习得个拙劣的影子,得点不属于她的爱。而且,还真误以为那爱,是高泽真心给她的了。
杜茵暗自嘲笑她,笑她无知可悲,却又惆怅起来。
她应不应该助力燕如君复宠呢?
只要她这么做了,燕如君一定会对她感恩戴德,日后她复仇起来会更容易。
但另一方面,也意味着,她把高泽推得更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