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教训的是,奴才德行有亏举止不端,生生坏了皇上的脸面,如今还害的柔安小姐受伤,一切全是奴才的过错,奴才自知罪孽深重,求皇上责罚!“耀月心上一片绝望,颤抖的几乎语不成句,本就瘦弱的身子在大殿之上显得无比单薄。皇后的话句句要人性命,一点挽回的余地都不留,若是这样自己今日还怎么活命!
耀月正跪着,忽然殿外一声通传,待得到许可,佑闽和佑谨一前一后从殿外进来,给座上的人请过安,便依序站在了下首。
“这个时候,你们怎么来了?“皇帝抬起眼睛看二人一眼,佑闽一脸的担忧看向皇帝,”今日事情多,儿子和四哥这个时候才能来向皇祖母请安,没想到刚到半路上就听说柔安小姐出了事,所以便一同来看看。““嗯,没什么大碍了,好生调养也就是了。“皇帝看一眼佑闽又将眼神转向佑谨,他的脸上仍旧是一片冷寂之色,并不见得有其他情绪。
“怎么,居然是苏掌事闯的祸??“佑闽回过头惊讶的看耀月一眼,微微皱起眉,”素日里你最谨慎的,怎么犯这样的规矩??““王爷教训的是,是奴才的错。“耀月低垂眼眸轻声说道,脸上仍旧是一片苍白,佑闽深深看她一眼这才转向皇帝,“父皇,耀月带柔安私自出宫确实不对,可好端端的怎么就弄成了这个样子?耀月的武功可是由父皇亲自指导过的,怎么会让柔安受伤?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别的原因,父皇务必要问清楚才好。”
佑闽的话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主意,耀月心头重重一击低下了眼睛,早知道这话肯定要问,可是却不承想是被佑闽问出来。满朝上下都知道曹默昌颇受庆王赏识,在吏部尚书的位子上稳坐这么多年多多少少都有庆王的一份心思,如今曹文辉这样做派定是保不住了,曹默昌的礼部尚书一职恐怕也够呛,佑闽这个时候提出这件事,难道不知道会牵连佑谨??还是,佑闽想趁着这个时候除掉曹默昌才是正事??
“耀月,王爷问话怎么不答?”皇帝看一眼耀月,脸上依旧冷冷的,耀月稳了稳心绪强迫自己冷静,“回皇上的话,今日奴才陪着小姐上街,路上遇到无耻之徒强行调戏小姐,是奴才保护不周才致使小姐被那伙人所伤!”
“无耻之徒?”皇帝冷笑两声,耀月直觉的这笑声恐怖无比,头皮都有些发麻,“你们衣着打扮一看就不像是普通人家,一般人没有这个胆子招惹你们,说说吧,是哪个府上的公子少爷??”
赫连嘉冷冷的看着耀月,刚才还和缓的目光此时变的冷寂尖锐,投射在耀月身上刺的她万般难受,不由自主的抬起头,皇帝正定定的看着自己,漆黑的瞳仁里不带一丝感情,皇帝这种眼神并不多见,那表示……
“回皇上的话…….听他报上名号时说的是…..吏部尚书曹默昌家的幼子曹文辉。”
耀月身上的衣服早已经湿透,似寒冰一样冷冷的贴在身上,皇帝恐怕早已经知道了,若自己再有隐瞒,被皇帝误会自己事小,连累父亲才是大。自己虽是宫女,但若真真论起来跟柔安的身份是一样的,皇帝不会要了自己性命,若是此,还不如痛快认罪受罚,好撇清关系不连累别人!
“佑闽,你亲自带人去曹默昌府上,若事实真如耀月说的那样,立即索拿曹文辉入狱。”沉默半响,皇帝看着佑闽吩咐道,佑闽躬身作揖利索的回答,“是,儿子即可去办。”
佑闽大踏步走出寿安宫,殿上又恢复了先前的安静,看一眼还跪在地上的耀月,皇帝的神色反倒是缓和了下来,“母后,耀月犯下如此大的过错害的柔安受伤,您看如何处罚才好?”
“这是皇帝身边的宫女,皇帝做主便是。”太后淡淡的笑笑看一眼皇帝随和的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皇后心中不解,不由得微微看向太后,尔朱柔安是她的娘家侄孙女,如今受了这样的欺负她怎会说的如此轻描淡写??
“那既然如此,儿子就做主了,罚一年俸银,撤掉掌事女官的位份,仍旧做原来的御前侍奉吧。”皇帝说着不动声色含笑看一眼耀月,耀月一慌赶忙低下了头,皇帝那眼神自己可是清楚,分明就是在笑话自己于当初所料不差没几天就又做回了御前侍奉,可是,这个时候皇帝怎么还会有心思笑话自己??
佑谨站在一边许久未说话,可皇帝脸上的表情却是看的一清二楚,曹默昌的家世皇帝也知道,娶了那样一个家世高贵的悍妻出这样的儿子本是料想中事,佑闽想牵连自己没那么容易,可如今真正叫人在意的是皇帝的态度,他维护耀月倒也说的过去,可看刚才他看耀月的眼神,那哪里是对一个奴才该有的眼神??佑谨的心猛然揪了起来。
“皇上,苏耀月犯下如此大的过错,怎能如此简单就了事?回头臣妾也不好向辅国公家的诰命夫人交代啊。”正当众人心思诡异之时,皇后微皱眉头开了口,皇帝似乎是没想到,有些讶异的看一眼皇后,半响才出声,“那依着皇后的意思,该怎么办?”
“苏耀月身为御前侍奉,行事不周举止失宜;身为奴才,害的主子受伤,保护不当,这条条都是大罪,依着臣妾的意见,重打三十大板,送到别宫去吧。”
皇后一番话说的理所当然,众人却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一个姑娘家怎么受得住三十大板?这不是生生要了她的命?若是受了这样的刑罚再被扔到别宫去,那可真的就断了后路了,皇后这一招如此阴毒,倒跟往日的形象大相径庭。
“皇后这处罚有些太过了吧?”皇帝看一眼皇后疑惑的问道,皇后却正色的看向皇帝,“臣妾身为六宫之主理应处事公允赏罚分明,苏耀月所犯之错条条是大错,皇上还肯留下她性命已是开恩,怎能再如此宽宥于她?若真这样处罚,恐怕六宫诸人心头不服,还望皇上明鉴。”
殿堂之上陷入一片沉默,皇后很少有当面回绝皇帝的时候,赫连嘉的脸上微不可见的显示出一丝不快,太后看看众人,又看看底下跪着的耀月,眼神转了转淡淡一笑开了口,“罢了罢了,皇后说的也没错,皇帝,听本宫一句话可好?”
“儿子谨遵母后教诲。”皇帝点点头温和的说。
“柔安受伤了本宫心里也不好过,可真追究起来柔安也有错,耀月一个奴才缘何敢拒绝主子?要不是柔安私自出宫也不会招来这样的祸患。保护不当是有的,思虑周详不事先请示也是有的,既然皇后这样说了,那就打二十大板,罚三个月俸银,其他的,就算了,皇帝,你看呢?”
“母后说的是,儿子没有异议。”皇帝点点头,目光一转看向张英,张英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几步。
“皇后,本宫这样做主你可满意?耀月毕竟是个女儿家,三十大板打下去,皇帝也不好像威武侯爷家的诰命夫人交代不是?”太后看着皇后笑的和蔼,皇后心里就是再不满,也只好点头称是,“行了,带下去吧,本宫也乏了,你们跪安吧。”
众人向太后行礼后极有秩序的退出寿安宫,太后身边的大宫女苏蓉赶忙扶着太后站起身,“娘娘,奴才今日好生的不明白,皇后娘娘一向宽厚贤德,今日怎么下了这般的狠手?”
苏蓉是太后娘家的家生奴才,如今也是快三十出头的年纪了,本应早就放出去婚嫁,可苏蓉一向办事得力又对太后细心体贴,太后年纪大了身边也需要这么个知冷知热的人,太后便将苏蓉留在了身边,待再伺候几年便放出宫去。
“呵呵,皇后是真着急了。”太后由苏蓉扶着慢慢在寝殿里走着,“恐怕她已经知道耀月站在了瑶筝一边,耀月身份特殊在皇帝跟前又是亲近人,若不早早除去迟早是个祸患,所以她今日才出手这么重。”
“三十大板下去,再被遣去别宫伺候,这命也就算完了,娘娘仁慈,耀月定会感恩戴德的。”
“感不感恩本宫不在乎,打她二十大板就是要让她看清楚,身为皇帝身边的贴身宫女,就是再受宠也不能胡来,跟后宫嫔妃联手更是大忌!若不是素日看她小心谨慎没什么坏心思的份上,本宫岂能饶了她?不管她跟佑昕如何交好,一旦涉及朝政宫规,都是她不能插手的地方!!“太后脸上一紧,神色立时变的狠戾,苏蓉小心的看太后一眼陪着笑开了口,“娘娘说的是,不过奴才在宫里二十年了,这样的丫头还是头一次见,听人说佑昕和她互拿对方当朋友看待的,耀月那个性子又是那样的谨慎,为了佑昕居然肯几次三番冒险出手相救,实在是让人诧异。““哼,要不是看在这样的份上,本宫也不会一直放任她们胡来!苏蓉,宫里恐怕要变天了,你给本宫好生盯着些,本宫老了,有些人自以为可以在后宫胡作非为,本宫可不想晚年再看见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是,娘娘放心。““去看看柔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