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兵荒马乱过后,那只手方才被别人收拾走。
除却尚有残余的血腥味以外,几乎看不到半点痕迹,除了那封在盒子中找到的信件。
“混账东西!”
贺之行颤颤巍巍的拿起信件,看完后便直接气得将信撕了个粉碎。
信是李坏亲笔所写,大意为陈总管用右手写下了假消息,害贺之行在朝堂上出了丑,特此砍下陈总管的手赔罪。
在信中,李坏还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再让陈总管送信给他,免得他相府中的下人再冒犯了贺之行。
当然,如果贺之行想要继续往相府中塞人的话,他也是完全不介意的。
只是如若真的让他发现了,结果便是见一个杀一个。
即便明知李坏不在贺府周围,贺之行在一瞬间也被吓得一哆嗦,回过神更是恼羞成怒。
好啊……这小子分明就是在威胁自己!
一时间,贺之行就算是气的发抖,心中也是分外的无可奈何。
气归气,他根本没办法去找李坏对峙,就算闹到武寒霜那里,也根本不起作用。
毕竟一切的起因都是自己在李坏那边安插了细作。
换而言之,是自己自作自受。
即便不想承认,但贺之行不想自己成为陈总管,更不愿意细想陈总管的死活。
想到这里,贺之行深呼一口气,摆手喊来了候在一旁的管家。
“从今往后,把府中上下所有人都给我看好了。”
“但凡有一个敢去相府惹事儿的……别怪我府中不再容他。”
“若是有断了一只手的人来了……直接赶出去便可。”
贺之行颤抖着双手低声开口说道,眼底流露出几分阴毒。
这一次的事情,毋庸置疑是因为陈总管那个导火索。
不然的话,李坏也不会如此光明正大的给他府中送来这样的东西当做下马威。
正当贺之行心中怒意正盛的时候,只见一个小厮又颤颤巍巍的跑了过来。
“大人,门口有个自称是相府总管,断了一只手的来找……”
那小厮一番欲言又止的模样,目光有些飘忽不定,仿佛是生怕贺之行发怒一般。
毕竟贺之行前脚刚下的命令,自己后脚就又跑来问。
但这件事情确实是非同小可,他也不敢就这样给人赶出去。
如今至少告知贺之行一下,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自己挨一顿骂至少做事儿放心。
“滚!把他给我赶走!”
果不其然,贺之行一听到断了一只手臂的相府总管,就如同被触了霉头一般怒声叫骂道。
贺之行这副模样,顿时吓得那小厮应声过后便踉踉跄跄的向外跑去。
不过片刻的时间,路过贺府的百姓便看到一个落魄如狗的男人被丢了出来。
“怎么样?”
“这可是你一心侍奉的主子。”
“本相直接带你来投靠他,结果他却不要你。”
“你说说……如今的你,还能去哪里?”
李坏倚靠在小巷的墙角,眯着眼望向被倒了一桶泔水并被人扔出来的陈总管,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他早就知道,贺之行那家伙最爱面子。
上次因为陈总管传递了假消息,导致他在朝廷上丢了大人的事情,想必绝对不会轻而易举的放过。
而贺之行这次的反应,则是彻底坐实了自己的猜测。
随着李坏话音的落下,陈总管则呆滞地望着李坏,浑身不住地颤抖。
他做梦也没想到,为贺之行卧底做了那么多年,如今自己有难反而会被对方厌弃。
特别是自己被扔出来的那一瞬间,更是寒了他的心。
一时间,陈总管只觉得心如死灰,下意识的想要抹去自己的眼泪,然而没有手掌的他根本做不到这个动作。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反倒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事到如今,也全都是他自己作出来的。
想到这里,他也只得艰难地爬向李坏,乞求他给自己一个痛快。
“大人,我错了,我不该背叛您!”
“求求您念在这么多年的情谊上,饶了我吧。”
“您就给我个痛快吧,我已经不想再活了。”
只见陈总管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险些咽气,洪亮而又沙哑的嗓音引得不少路人驻足观望,却又被面黑如锅底的李坏吓走。
李坏则仅仅只是盯着陈总管,一言不发,眼底恍惚间还带着几分笑意。
等周写意恍如隔世般从科举考场出来后,陈总管早已没了去向,唯有城中多了一具无名尸体的消息不胫而走。
被谁所杀,为何而死,丢失的双手又在哪里?
种种未解的谜题,成了人们饭后的谈资。
只不过这种毫无营养的话题,也很快便被科举考试进入阅卷阶段所取代。
毕竟如今放眼整个武帝国,再也没有比科举考试更重要的事情了。
而周写意这边,更是一出考场便直接拉着李坏混迹京城中的各个酒楼,仿佛就像是要将这段时间没吃的全都补回来一般。
在酒楼茶馆中,周写意自然也是听说了这些被传的神乎其神的故事。
“所以说……陈总管应该没了吧?”
周写意在一番狼吞虎咽满足后,略带几分试探地开口问道。
他自是听到了城中的传言,再加上李坏的名声以及陈总管是叛徒一事也放在那里。
横竖下来,这作案人都只能是李坏。
李坏本身也并未驳斥他的猜测,只是出声提醒周写意。
“有些事可以自己想,但绝对不能说出来。”
“不然后果是什么,不用我提醒你。”
听到周写意的问话,李坏只是斜着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开口说道,其他的并没有多说。
如今科举考试已经结束了,依照周写意的实力,入朝为官也是迟早的事情。
而这些官场上事关活命的大道理,自己也该多多少少教给他一些了。
李坏没有直接告诉周写意答案,而是让他凡事三思过后再开口。
听李坏这么回答,周写意估计八、九不离十,事实已经明了。
为了自己的小命考虑,他也不再多问,而是继续风卷残云般清空着桌上的每一个菜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