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就丝毫不担心害了自己吗？
可是纵使心思千思百转，武寒霜都依然未讲此话问出口。
她陡然发现，自己对于贺之行的信任，实际上太过莫名其妙。
与其说是信任，不如说是被李坏刺激了之后，希望有人能够对付李坏后的盲目选择罢了。
想到这里，武寒霜的神色不禁阴沉了几分。
事到如今，就连她自己都不敢笃定，贺之行是否是真的向着自己。
一如李坏曾经明里暗里暗示的那般，并不是所有人忠心于自己。
而现在想想，李坏暗示中的那人，会不会就是贺之行……
“此事如今在城中闹得沸沸扬扬，你且做足准备。”
这是武寒霜对贺之行说的最后一句话，随后便将其随口打发了。
至于之后武寒霜如何离开，神情如何，贺之行自己都记不清。
贺之行记不得当时的情形，也并不着急。
只是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现在的周写意已经不算是李坏手下的人，硬要说，则是归为武寒霜的阵营。
而通过这件事情贺之行也意识到，武寒霜本身对于此事也相当不悦。
为了弄清楚这几日贺之行都做了什么，武寒霜特意让徐公公查了一遍阅卷以来的所有事项。
发现那李坏除了嘴上说要干涉科举以外，半点举动都没有。
倒是贺之行嘴上说着要为自己、为武国考虑，却又任亲唯用，僭越犯上。
若不是李坏的名声和形象放在那里，只怕就连武寒霜自己也分不清到底谁是忠臣，谁是奸臣。
不过武寒霜敢说，此时此刻不论是李坏还是贺之行，在她心里都全无半点正面形象可言。
“陛下，咱们现在怎么做？”
看着武寒霜一时间有些难以抉择的样子，徐公公轻声询问着武寒霜的意见。
甚至徐公公都开始在心中犯嘀咕，若是让武寒霜想法子逮捕贺之行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可是贺之行到底是朝中老臣，若要逮捕只能选个别的罪名。
绝对不能让外界知道是他徇私舞弊，否则到时候必然会影响朝廷的声誉，进而影响到武寒霜。
可罗、织罪名向来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若是搞不好，极有可能会被人指责朝廷谋害忠臣。
总归下来，横竖都不是一件好解决的事情。
而徐公公也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提太多意见，真正做决定的只能是武寒霜。
武寒霜也因此陷入了沉思，虽说她现在要求贺之行好好处理此事，但是那二位考生要求的是当堂对峙。
也就是说……周写意需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和贺之行提拔上来的那位旁支当场对质。
谁会输，谁能赢？
连武寒霜自己也把握不准，更难以操持此事。
“对了，你之前提过另外一位考生的成绩没有问题是吗？”
正当武寒霜心思复杂时，却又突然想起除了周写意外，还有一位考生也提出了异议。
只是当时武寒霜得到的回复是，这位考生并未涉及此事，反而是真的没有中举。
“这位考生同样有些才华，但是名次稍远，未达到中举的标准。”
“且改卷的几位官员们也说，这位考生的文章中缺了不少东西，若是经过系统的教育，说不定能取得更好的成绩。”
徐公公至今记得提起这位考生时，那些官员们满脸唏嘘，像是在怜悯一个没有被发觉的璞玉。
然而形式就是如此，即便他们再怎么认可某位考生，成绩始终摆在那里。
随着徐公公话音的落下，武寒霜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摩挲着下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一般。
若是另外一位考生也照样有才能，那她便可将此人一并提拔重用。
只是……一想到这位考生如今也属于李坏麾下，武寒霜不禁头疼。
这该死的李坏，怎么偏偏自己看中的人才都被这家伙先一步招揽去了？
“罢了，你且让手下人做好准备，如若对着当天出了什么事，便让他们随时控制全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武寒霜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略带几分严肃地稍作吩咐。
等到对峙那日，她本人必须坐在高台之上，看着双方拿出证据，自己并不能过多插手。
因此若是台下出了什么超出事态的事情，必然要让信任的人去解决，避免酿成大祸。
而这个人，便是徐公公。
“是，奴才明白。”
徐公公自知任务艰巨，微微应了几声。
不得不说，徐公公的办事效率也是极高的。
不到半日的功夫，徐公公早已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汇成卷宗，献给武寒霜。
而当武寒霜看着贺之行在此次科举中所做的种种事情，一时间只觉得气上心头，恨不得当即将其喊来质问。
除了周写意之外的人，她不会再提供半点帮助，特别是贺之行。
而今日，也正是双方对峙的时间。
似乎是出于某种考虑，当初周写意提出这个方案时，武寒霜也被小小惊艳一把。
旁人若是质疑自己成绩有误，大多会将对峙场所选在朝堂，以求百官做个见证。
而周写意不同，他竟将对峙的地方定在了京城中最热闹的菜市场。
此处人来人往，人多眼杂却又是让百姓们做见证的好地方。
为了能够确保对峙的正常进展，城中护卫更是早早做足了准备。
他们专门清出一大片场地留作现场，同时为官员们准备好座椅，只等他们入座。
李坏也领着周写意早早到来，只是二人并未上前。
他们随处寻了个茶摊坐着，打算等开始再过去。
至于朱胜天则没和他们在一起，而是早早混入人群之中，寻了个好位置。
毕竟按照朱胜天的话，他已经求得自己想要的结果，并不打算出风头。
若是在这种场合过多冒头，对他而言反倒不算是什么好事儿。
而周写意则是完全不同，一直望着周围已经聚集起来低声细语、眼神不断在周围扫视的百姓，心中不免犯嘀咕。
“这下这么一搞……咱们可算是出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