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提他们刚刚的视线就一直在那人身上打转,气得那人现在正一脸愤怒地瞪着他们。
“若是支持那奸臣乱党,就直接投奔那姓李的,别来书院了!”
只见随着那年轻人的一声暴喝响起,直接吓退了聚集在一起的书生。
聚集起来谈话的,偷听的,围观的顿时纷纷轰然而散,如同那林中被惊扰的鸟儿。
仅仅是片刻之后,整个茶馆中便仅剩那年轻人一人。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店小二虽然心有不满,但也不敢声张,生怕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随着贺之行应邀前来,看到的也是整个茶馆一片狼藉的模样。
而他那被自己一手捧了上来的侄子,正端着茶水气冲冲的坐在那里,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这般生气作甚?”
贺之行眉头紧皱,看着年轻人气急的样子,眼神中流露出几分不悦。
随随便便就被几句话激怒,岂不是太不沉稳,像什么话?
若是他贺家子弟各个都如此模样,他只怕今后是一个都不敢提拔。
贺有方见他过来,急忙收起脸上的愤怒,恭恭敬敬的朝着贺之行行了一礼。
他便是那位醉酒后说一字未动成了状元的当事人,而现在闹得满城风雨的复审一事,也有他的“贡献”。
“伯父,现在……”
看到贺之行前来,贺有方顿时两眼一亮,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于向贺之行求助。
然而贺之行却一眼瞪得他不敢开口,张了张嘴愣是一个字也没蹦出来。
如此重要之事,怎么敢在外面谈?
即便是自小长大的书院,也并不是安全的地方。
“闭嘴,随我去府上。”
贺之行没好气的冷哼一声,转身便离开了茶馆。
而贺有方看到贺之行这副模样,也是迅速跟了上去,丝毫没有片刻犹豫。
身为远方旁系,贺有方很少被准许来到贺之行家中,以至于打进门开始都变得相当拘谨。
不过好在贺之行的亲子贺宏达不在,否则只会让贺有方更加放不开。
“你那日为何喝多了,要把事情往外说?”
坐下后,贺之行最先冷气一张脸,开始兴师问罪。
他明明先前交代过这位远方子侄一定要把事情藏好,埋在心底,怎的一顿酒就给供出来了?
若是早就知道有这么一茬……还不如直接让自家儿子把这名额顶上了!
只不过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有些太晚。
而随着贺之行话音的落下,贺有方顿时面色变得通红,张了张嘴半晌都没有组织好语言。
他总不能说自己其实不胜酒力,结果出于好面子方才喝了一瓶,方才出了岔子?
“伯父,这件事有晚辈的不是,那日主要是有人在暗中试探。”
“我是被那人刺激了,不然不会说的那么直接。”
贺有方的眼珠子转了转,急忙开始胡编乱造。
虽然他到京中的时间不长,但对于这京城中的势力,却也是了解一二的。
反正有李坏在,凡事往李坏身上暗示即可,闹到最后不还是这两人斗法?
贺之行也不可能亲自找到李坏那里对峙,自己绝对是最安全的。
然而贺有方却不知的,他的那点小伎俩在贺之行眼中根本无处遁形。
到底是和李坏暗地里斗了多年的人,贺之行何尝不了解李坏,自然也看得出面前小辈的欺瞒和敲得贼响的算盘。
不过念在他有意借此事发挥,方才没有揭露这点。
“哼,你小子说的好听。”
“话已经说出去了,现在满城也已经闹得都在等他们二人的复审结果。”
“作为状元的你,届时只怕一定要和他们进行一番对峙。”
“这是那周写意的答卷和文章,你且仔细理解并背诵,日后用的上。”
贺之行衣袖一挥,随手抽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卷轴,交给了贺有方。
为了防止被人指摘或发现端倪,他特意让人誊抄了一份周写意的试卷,为的就是让得了好处的贺有方做足准备。
见到贺之行还有这么一手准备,贺有方顿时两眼一亮,神色中流露出几分窃喜。
他先前捞的一个状元的名号时,心情还有些忐忑,生怕自己被识破,结果一顿酒给灌得七荤八素后更是主动暴露自己。
如今有了周写意的文章和卷子,反倒让他安心了不少。
毕竟能被贺之行称赞的文章可不少见,这更是能成为状元的“底子”。
“遵命,晚辈一定好好背诵。”
贺有方两眼放光的接过卷轴,小心翼翼地将其抱在怀中。
等确定贺之行不再有别的吩咐后,更是一步小跑出了贺府,说是要回家做准备。
看着贺有方离去的身影,贺之行坐在椅子上,面色却没有丝毫的好转。
毕竟无论谁刚刚从宫中回来被皇帝敲打了一通,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你所谓的打压李坏一脉,就是把周写意的试卷,换给你的远方子侄?”
“就连中举的名单都未曾给朕过目,贺爱卿,你是否过于僭越?”
看着跪在下首默不作声的贺之行,武寒霜的神色一时间变得十分难看,眼中更是藏有隐隐怒火,仿佛在谴责他的自作主张。
可贺之行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只要打压了李坏,那对于武寒霜来讲,不就是好事吗?
武寒霜应当感谢他,而不是怪罪他。
“陛下,恕臣直言,周写意的才华横溢,可堪大用,但唯独不能在李坏名下。”
“至于科举榜单,您过不过目,都是这些人,看不看也没什么意义,臣又不会害了您。”
贺之行微微颔首低声开口说道,轻描淡写的语气让武寒霜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看到武寒霜这漫不经心的模样,武寒霜心中反倒是越发恼火。
无论有用与否,她都需要过目。
毕竟说到底,她才是皇帝!
看着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贺之行,武寒霜刚刚开口想要呵斥,一时间却不知道从何骂起。
武寒霜扪心自问,如果她是贺之行的话,绝对不可能认识不到自己此番作为有些太过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