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如此。”
“你还是个可怜虫。”
“你以为觉得自己很特别?有着不为人所知的阴暗面,有着独特的癖好?”
“哈哈,实际上,你才是阴沟里的老鼠。”
他本来可以淡然接受,可因为后面这几句话,表情开始扭曲。
就好像是,被踩中了尾巴。
明明他,没有尾巴的才对。
“怎么?生气了?”
“但你这懦弱的可怜虫,又能做什么呢?”
“你只能乖乖听我的,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他并不是什么贵族,这世上,唯有贵族才有那个特权,光明正大的杀人不犯法。
他没有。
所以,他绝不能,让这件事,被人知道。
后悔,悲伤,恐惧……
各种情绪出现在他的心头,像是一把把刀子。
过去,他走在路上,温和懂事的外表下,是把每一个过路的人,都当做目标。
他是狩猎者,他是快乐造就之人,他掌控一切。
可是现在,他低着头,总感觉,其他人,聚焦于他。
别看我,别看我。
他的脸上好像长出来恶臭的胡须。
他的身后,好像真的拖着一根,细长的尾巴。
他本该是特别的,他生来聪明,在其他小屁孩还抓不住,自己嘴里的三两句话时,他已经抓住了自己的快乐。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大声的质问,
可如今,这些本该落到那同伴耳朵的质问,只在他的心里响起。
因为他害怕,他被抓住了把柄,他被背叛了。
他比自己,想的要更加脆弱,胆小,不堪一击,
所以,他怒火中烧。
维持了许多年的,名为乖孩子的面具,开始出现裂痕。
那过于长大的鼠毛,已经从裂缝中钻出来。
“那是个可怜虫,”
“他可以对他人无底线,哪怕是自己的父亲。”
“可一但涉及到自己,他便脆弱到,让人只能去蔑视,”
父亲在日记中,如此评价。
父亲说,那个天生的老鼠,最终死了。
老妇人同样死去。
不过,这也是后来的猜测,当父亲后来目的再与那部分生意打交道,彼时,他是做为客人,
才听到。
那生意的主人,早就更换。
到这件事,对父亲来说,是个好的开始。
他开始继续努力。
而第二次的生意,便也是教堂。
那时,老妇人只是在没有来教堂,父亲一如既往的去。
那已经是他的习惯。
他也会跟神祈求。
请求神,给予他更多的生意,
神听到了。
“你跟那位阿姨,说了什么?”
搭话的女孩儿,看着有些干练,从那双手就看得出来,女孩过得很操劳,她早就习惯了干活。
不过,女孩的眼睛是明亮的。
“我,只是开导了她。”
“开导?你是神父?”
“怎么会,你见过如此英俊的神父?”
父亲这种自恋的话语,当然会引来女孩的轻笑。
“你怎么开导她的?”
“解决她的麻烦。”
“明明神也做不到?”
“也许神并不是做不到,我的出现,便是神的指引,说不定呢。”
“你的意思是,此刻,我们遇见,也是神的指引?”
“也许。”
女孩眨眨眼。
她接着问。
“你怎么会主动找她?那位阿姨,你知道她遇到了麻烦?”
“来这里的人,都有所求。”
“但绝大多数,无关紧要。”
女孩的话无疑是说到了父亲的心坎上,他很喜欢自己的想法在面前复现。
所以笑容也变多了,
“一些人的紧张,总看得出来。”
“啊,你有一双好眼睛。”
“不。”
父亲很夸张的,指着自己的头。
“我很聪明,仅此而已。”
“嗯哼,那聪明人,要不猜猜我,是干什么的?”
女孩无疑是个平民,忙碌于工作,肯定是家里缺乏更多的劳动力,
她的眼睛纯洁而干净,也许是因为没有见到过什么黑暗的画面。
也就是女孩住的位置,是比较安全的地带。
“你,是位大小姐。”
第一句话,女孩不为所动,只是笑盈盈的,听着父亲说这些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的话,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你的身体饱受操劳。”
“但并不是因为被虐待,你是亲生的,名正言顺的孩子,而不是私生子,父母对你很好,所以才会允许你,有自己的爱好。”
“哪怕那是和大多数同样出身的姑娘,绝不会触碰的爱好。”
“你喜欢工作,哪怕累的腰酸背痛,你也依旧充满笑容。”
“你是个奇怪的女孩儿。”
“嗯,你肯定是住在灰红瓦片那一块儿。”
“那里的有钱人并不算多,啊,你的父亲想必就是那位香水先生,瓦格斯阁下。”
“你并不是一个人来到这里,有很厉害的保护你,所以你有恃无恐。”
“但现在,此刻,你其实很紧张,因为不久之前,你摆脱了陪着你的人,因为你有一些自己的秘密,这是很隐私的事,所以你出现在这,本不该让人知道。”
在父亲多嘴到此刻。
女孩终于忍不住了,那笑容僵硬。
“住嘴吧,你怎么会知道,你跟踪我?”
“怎么会,只是观察,”
“你的身上有一种味道,虽然你并没有刻意的使用过,但因为家里的生意,你的身上还是被熏染了那味道。”
“香水生意是个很小的行当。”
“王都垄断,只有受到允许的人,才有在地方间接售卖的权利。”
“这样的人,又被称为假贵族,哪怕是贵族见面,小贵族也要客气的对待。”
“而你口中提到的老妇人,身上就有这种味道。”
“从她的口中,我便知道了瓦格斯先生的事。”
“你的衣服,虽然外面的衣服看起来确实普通,你身上劳动的痕迹也绝不是假的,”
“可你袖口扣出来的内层,暴露了你里面穿着绝不粗糙的衣服。”
“证明你出身不简单,这已经有了两个证据,而第三个证据是,你的姿态。”
“同样的工作,但不缺吃喝,生活美满的人,和吃喝不足,生活困苦的人完全是两回事,你只是喜欢劳动,而不是喜欢用工作来折磨自己。”
“你的眼睛,也是一个证据,很漂亮的眼睛,好奇,有心事,但没什么仇恨。”
“这说明你的生活大体幸福,只是最近有了一些小的烦恼。”
“而当我说的更多,你的态度也开始出现变化。”
“最开始是饶有兴致,然后,是用微笑当面具,你开始害怕,你的左手有些紧,你尽力隐藏了,但很遗憾,我是个聪明人,很难注意的细节在我眼中,总是清晰可见。”
“你尽可能的直视我,不希望我看穿你的内心,”
“但你终究是个没怎么经历黑暗的姑娘,所以,你有点害怕,你出身富贵之家,你不希望被坏人跟踪,盯上。”
“而瓦格斯先生,有一个宝贝女儿,掌上明珠,这也是那位老妇人提供给我的情报。”
“想要戳破你的面具,就只有继续探究你的身份。”
“你城府不深,事实上,你也正如我预料的那样,自己怒火中烧了。”
女孩噘着嘴。
生气。
此时此刻。
她很生气。
而这女孩儿,便是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