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季汉书·霍弋传
陈不寿2025-04-23 11:592,403

霍弋,字绍先,南郡枝江人也。父峻,字仲邈,昭烈麾下名将,守葭萌有功,拜梓潼太守。弋少孤,昭烈怜之,养于宫中,与太子禅同席共学,情若手足。弋性沉敏,好读兵书,尤擅治政,诸葛亮异其才,尝谓蒋琬曰:“霍绍先有父风,他日必为社稷栋梁。”

建兴元年,丞相诸葛亮南征,以弋为参军,参谋军事。弋献策分化夷帅,劝孟获归心,亮深然之。及南中平,拜弋为永昌郡丞,绥抚蛮夷。弋立学馆,授耕织,夷汉渐融。建兴六年,迁越嶲太守,时高定元余党复叛,弋率郡兵千人,夜袭敌营,擒渠帅,散其众,南中震服。亮北伐时,弋督运粮秣,修治道桥,未尝有失。

建兴八年,魏主曹叡卒,魏主芳肉袒请降。弋随姜维先锋入城,收图籍、安百姓。仁宗赞曰:“绍先文武兼资,有萧何之范。”

延熙元年,拜护匈奴中郎将,镇并州。时鲜卑拓跋部犯塞,弋以三千骑出云中,诱敌深入,伏兵尽起,斩首八千,拓跋乞和。在任六载,广置屯田,胡汉杂处者皆编户齐民,北疆晏然。延熙七年,迁侍中,奏行“平籴法”,丰年储粮,荒年赈济,民无菜色。

延熙十年,吴主孙休请降,天下混一。弋奉诏与费祎共修《大一统舆图》,历三载而成,山川险要、郡县户口皆详备,后世称“延熙图志”。仁宗欲封弋为县侯,弋固辞曰:“昔武乡侯未受茅土,臣何德敢逾?”

景耀二年,拜尚书令,与董厥共录尚书事。时仁宗春秋高,弋日夕侍讲《汉书》,每论及外戚之祸,辄正色曰:“权柄不可假人,虽亲子弟亦当慎之。”太子璿好游猎,弋引汉文帝细柳营故事谏曰:“储君系四海之望,岂效博浪轻侠?”璿为之改容。

景耀十年,仁宗崩,遗诏弋与诸葛瞻镇外事。怀帝即位,加弋大司马,封南郑侯。永和三年,南中豪帅作乱,弋以七旬之躯请行,叹曰:“南中老夫所抚,今生变,义当自往。”率子弟兵千人兼程而进,未至,叛众闻弋来,相谓曰:“霍公仁厚,吾辈负之!”遂缚其首出降。弋斩首恶,余不问,南中复定。

熙帝泰和五年,弋上表乞骸骨,诏曰:“先帝托孤之臣,朕所倚重,岂可言去?”赐几杖,许五日一朝。炎兴三年,薨于私第,年八十三。遗疏云:“北疆屯田不可废,交州船政宜增修。”熙帝素服临丧,谥曰“文成”,配享仁宗庙庭。

评曰:峻以忠勇彰于草创,弋以经略显于承平,虽所遇时势殊异,其砥柱之节一也。父以孤城锁咽喉,子以绥抚安南裔,皆因势利导之杰。峻若在,或能阻昭烈夷陵之躁;弋当轴,未能遏景耀奢靡之风。然峻以武卒之身得配昭烈庙庭,弋以文臣之极终入仁宗帷幄,父子勠力,各全始终,岂非季汉“君臣相得”之缩影耶?

白话译文

霍弋,字绍先,是南郡枝江人。他的父亲霍峻,字仲邈,是昭烈帝麾下的名将,守卫葭萌有功劳,被任命为梓潼太守。霍弋年少时失去父亲,昭烈帝怜悯他,把他养在宫中,和太子刘禅同席共同学习,感情如同手足。霍弋性格沉稳敏锐,喜欢读兵书,尤其擅长治理政事,诸葛亮认为他才能出众,曾经对蒋琬说:“霍绍先有他父亲的风范,日后必定成为国家的栋梁。”

建兴元年,丞相诸葛亮南征,让霍弋担任参军,参谋军事。霍弋献计分化夷帅,劝孟获归心,诸葛亮很赞同他的意见。等到南中平定,任命霍弋为永昌郡丞,安抚蛮夷。霍弋设立学馆,教授耕种和纺织,夷人和汉人逐渐融合。建兴六年,升任越嶲太守,当时高定元的余党再次反叛,霍弋率领郡兵一千人,夜里袭击敌营,擒获首领,遣散他的部众,南中被震慑而服从。诸葛亮北伐时,霍弋监督运输粮草,修整道路桥梁,从来没有失误。

建兴八年,魏主曹叡去世,仁宗曹芳袒露上身请求投降。霍弋跟随姜维的先锋部队进入城中,收缴图书典籍、安抚百姓。仁宗称赞说:“绍先文武兼备,有萧何的风范。”

延熙元年,被任命为护匈奴中郎将,镇守并州。当时鲜卑拓跋部侵犯边塞,霍弋率领三千骑兵从云中出击,诱敌深入,伏兵全部出动,斩首八千,拓跋请求讲和。在任六年,广泛设置屯田,胡人和汉人杂居的都编入户籍成为平民,北疆安定。延熙七年,升任侍中,上奏施行“平籴法”,丰年储存粮食,荒年赈济灾民,百姓没有饥饿的脸色。

延熙十年,吴主孙休请求投降,天下统一。霍弋奉诏令和费祎一起修订《大一统舆图》,历经三年完成,山川险要、郡县户口都详细完备,后世称为“延熙图志”。仁宗想要封霍弋为县侯,霍弋坚决推辞说:“昔日武乡侯没有接受封土,臣有什么德行敢超越?”

景耀二年,被任命为尚书令,和董厥一起掌管尚书事务。当时仁宗年纪大了,霍弋日夜侍奉讲解《汉书》,每次谈论到外戚的灾祸,总是严肃地说:“权柄不能交给别人,即使是亲生子弟也应当谨慎。”太子刘璿喜欢游猎,霍弋引用汉文帝细柳营的故事劝谏说:“储君关系着天下的期望,怎能效仿博浪的轻侠?”刘璿因此改变脸色。

景耀十年,仁宗去世,遗诏霍弋和诸葛瞻坐镇京城以外各州的事务。怀帝即位,加封霍弋为大司马,封为南郑侯。永和三年,南中的豪强首领作乱,霍弋以七十岁的身躯请求前往,叹息说:“南中是老夫所安抚的,如今发生变故,理应亲自前往。”率领子弟兵一千人日夜兼程前进,还没到达,叛乱的众人听说霍弋来了,相互说:“霍公仁慈宽厚,我们辜负了他!”于是绑了首领出来投降。霍弋斩杀首恶,其余的不追究,南中再次安定。

熙帝泰和五年,霍弋上奏表请求退休,诏令说:“先帝托付的大臣,朕所倚重的,怎能说离开?”赏赐几案和手杖,允许五天上朝一次。炎兴三年,在自己家中去世,享年八十三岁。留下奏疏说:“北疆的屯田不能废弃,交州的船政应该增加修整。”熙帝穿着素服亲临丧事,谥号为“文成”,配享在仁宗的庙庭。

【评说】:霍峻在创业初期凭借忠诚勇敢而显扬,霍弋在太平时期凭借治理才能而显露,虽然所遇到的时势不同,但他们作为中流砥柱的气节是一样的。父亲凭借孤城锁住咽喉要道,儿子通过安抚治理南方的夷族,都是因势利导的杰出人物。霍峻如果还在,或许能够阻止昭烈帝在夷陵的急躁;霍弋主持朝政,没能遏制景耀时期的奢靡之风。然而霍峻以武卒的身份得以配享昭烈帝的庙庭,霍弋以文臣的极高地位最终进入仁宗的帷幄,父子合力,各自有始有终,难道不是季汉“君臣相得”的缩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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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汉书》,一个平行世界的三国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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