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爷，我，我该家去了。”
华大伯小心翼翼躲过大刀的锋刃，生怕自己被误伤。
这个世道，误伤可真是自讨苦吃。
“家什么家。”手拿大刀的衙役压根不曾放过他，直接点明要点。
“城东昨日发现一具死尸，你昨天干什么去了？”
这话说的，就好像那具死尸和他有关似的。
“我，我在家啊。”华大伯胆战心惊，所表现出来的害怕，完全没有面对华大娘时的那种狠戾。
“在家？”衙役不信，对身边人道：
“去问问他家里人，昨日他可曾在家？”
华大伯敢怒不敢言，低着头做鹌鹑状。却又听衙役道：
“若是没在，杀人案他的嫌疑最大。”
什么，杀人！
华大伯终于不再低着头，赶紧解释。
“别，别介。各位官爷，我，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我连鸡都不敢杀，怎么会杀人呢？”
再不解释，他怕自己真和杀人案扯上关系。
这兵荒马乱的，死个人再正常不过，这帮人怎么盯上他了？
接触到衙役严厉的目光，他更连丁点谎言都不敢说。
“我昨天是没在家，但人绝对不是我杀的。”
他举双手发誓，他绝对没有杀人。那个手无缚鸡之力也是真的，他连鸡都不敢杀。
这人一副怂包样，与之前那副喊打喊杀的模样完全不同。
围观看戏的人议论纷纷，但华大伯已顾不上这些。
“不是你杀的？”衙役似乎要被说动，华大伯更赶紧补充。
“对，不是我，不是我。我和我儿子在一起……对，他能给我作证。”话到一半，华大伯忽然意识到，只要他找到了证人不就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他儿子，华升就是证人。
思及至此，华大伯满脸兴奋，好像已经得到了无罪释放的通牒，脸色再次好转起来。
“你儿子？”衙役似在确认，华大伯忙不迭点头。
“嗯嗯。”
这是他的证人，也是他的希望。
却听到衙役下一句便道：
“把他儿子也带上。”
什，什么？
华大伯以为自己听错了。
把华升也带上？
带上哪去？
忽而，身体被推搡了一下，一条锁链已捆住了他的双手。
“走。”
这，这是要将他收押吗？
华大伯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赶紧呼救。
“官爷，官爷我冤枉啊，冤枉……”
他的呼喊没有任何作用，依旧被捆绑带走。
他的声音越来越远，虽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不是好事。
终于，所有的当事人都已离去。
看戏的人群也各自散去，好戏一场，痛快淋漓。
“这也是你安排的？”苏三看戏看个没够，一边看戏，一边分析。
白应玖更觉此人聒噪，不由询问：
“三爷是写戏文的？”
怎么看见什么都要分析一番，简直无孔不入。
“写戏文？”
白应玖本是嘲讽一句，却让苏三琢磨出了滋味。
“这个主意不错。”
他眼睛一亮，主意顿起。
白应玖没工夫理会他想做什么，她还有一大堆事要做。前脚刚刚抬起，后脚苏三又跟了上来。
“三爷，我真的没工夫陪您。”
白应玖对苏三还保留着一份尊重，谁让此人连韩霄都管不住。身份之尊贵，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为好。
苏三讨好一笑，洒脱无畏。
“不用你陪，你可是我戏文里的女主角，我得好好观察一番。你该做什么做什么，不用管我。”
他竟真要写戏文？
对于这种贵族子弟说风就是雨的行动派，白应玖简直无从应对。
见苏三已上下将她打量，只怕她阻止也阻止不了。
算了，由他去吧。
白应玖疾步而行，大有要把苏三甩掉的架势。却没注意前方，一不留神撞到了别人身上。
“哎呦！”
两个人一起倒地，别提有多狼狈。
白应玖摔得屁股疼，缓了好久才挨过了那阵疼痛。抬头一看，苏三还在打量着她，根本没有伸把手帮忙的意思。
而被她撞倒的人还趴在地上，看起来情况不妙。
白应玖也顾不上自己的疼痛，赶紧爬了过去。
对方是一个小姑娘，看起来比她年纪还要小一些，脸色蜡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姑娘，姑娘。”她拍了拍对方的胳膊，然而毫无反应。
这……
白应玖赶紧给她把脉，除了身体虚弱外，好在没有其他症状。
然而，人没醒来，她总不能放任不管。
看了眼还在看戏的苏三，主意顿起。
“三爷，帮个忙吧。”
白应玖笑容甜美，她本就长相柔美，笑起来更加夺目。这一笑让一直观察她的苏三也呆愣了片刻，压根没注意自己答应了什么，只觉得背上一重，傻乎乎地跟着白应玖回了小院。
“多谢三爷。”
白应玖将小姑娘从苏三背上搀扶下来，安置好她，对着苏三又是一笑。
这笑容可没刚才灿烂，甚至带着敷衍。
为什么？
因为，用不着他了呀。
苏三这从回过神来，看向白应玖的目光依旧呆呆的。
“你……”
他看了眼刚才还在街上榻上的人，此刻被安置在床榻上，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不过背回一个病人，倒是无所谓。而且，瘦弱的小姑娘毫无分量，他也没感觉到累。
可白应玖……
白应玖就站在他面前，目光里隐含着熟悉的痕迹。
“罢了。”
苏三忽而不敢多看，他站起身，这回没用白应玖催促便走了出去。就好像，在逃避什么一般。
得逞了白应玖心情大好，终于把这人赶走了，让他再敢跟着她。
必要让他明白，跟着她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赶走了不喜欢的人，白应玖看了眼床榻上脏兮兮的小姑娘，叹了口。
这世道，能够活着也是不易。
苦了这孩子。
她打来了温水，细心擦拭着小姑娘的身体。却在此时忽然发现，小姑娘的腹胀如鼓。
是，是有了身孕？
白应玖被这一想法吓了一跳，赶紧为其把脉。
片刻后，松了口气。
好在，并无身孕。她还那么小，委实也不该有身孕。
那这么大的肚子是从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