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垚的年终奖终于在三月的第二周尘埃落定,简而言之,与传言一致,和去年比,今年的奖金包缩水了很多。
有个年轻气盛的员工和主管沟通完奖金立马提了离职,还在大群组里发消息阴阳傅儒业。
——傅总,上班丢了笔钱,我能报警吗?
既然年终奖可以说降就降,工作当然也可以能糊弄就糊弄,办公氛围和同事关系倒是和谐了不少。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对这事心怀怨念,比如蔡天亮。傅儒业前一天找他沟通完年终奖,第二天人家就麻利地收拾好东西,转去了服务部门。
最开始,大家看到他收拾东西,以为他和那个年轻人一样,一怒之下决定不再和鑫垚“共沉沦”,纷纷向他致以深深的敬意。结果,打听后才明白,原来他在沟通奖金时,向傅老板提了换部门的想法,没想到傅儒业他老人家一口答应。
但凡有人问蔡天亮,为啥要走,他就会语焉不详、讳莫如深、皱眉含笑眨眨眼,回答:“干不了,干不了一点。”
老费和围观群众的吃瓜速度基本一致,他试图对老蔡的“分手宣言”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奈何演技太差,一会亢奋,一会阴沉。
他崩溃也是情有可原,原本是要把小白撬掉,让沐野手下少一个人,结果闹到最后,忘恩负义的是蔡天亮,金蟾出窍的也是蔡天亮,反倒是他自己折了一个人进去。
作为这一系列事情的受益者,有好几个素来和老费不对付的人劝沐野,既然老费少了一个人,为什么不趁机建议傅老板把老费的业务切一部分过来。
沐野每次都只笑着摇头,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疯批小白花”形象愈加深入人心。
傅儒业虽然貌似对老费近来的表现相当不满,逢人就骂他废物,可没过两天,又把老费喊进办公室,先是一顿嫌弃,然后塞了一个相当不错的项目资源给他。
老费从傅老板办公室出来后,一改这几天的“瘟鸡”状态,重新抖擞了精神。
小白不理解傅老板为什么要这样,“搞事的是老费,凭什么到最后还要补偿他一个项目?”
“因为他是老板。”沐野看向傅儒业的办公室,沉默了几秒,对小白笑了笑,“以后你就懂了。”
不管是不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傅儒业这是在和稀泥。原因也很简单:比起和谐的办公氛围,傅老板更想看到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
这看似有悖常理,但实则不然。如果关系够乱,每个人都互相防备,各有欲求,又彼此制衡,就会自然而然的向老板靠拢。
不过不论如何,沐野此番没有落井下石是不争的事实,老费和沐野的关系和缓了不少,偶尔还能一起聊两句。
周五发各部门周报时,傅老板要求他们一并梳理项目列表。
蔡天亮走了,老费只好自己弄,他本来还很不耐烦,突然,一个熟悉的客户名称划过,他定睛细看,虽然项目机会被标识为“弱”,但果然是那家银行。
他想起了那晚在后宫见过的赵松阳。
老费握着笔在纸上乱划了几道,恰好小白走过,他一抬眼,喊住了他。
“小白,过来过来,问你个事。你之前去曼诺培训,知不知道曼诺有个叫‘姜白’什么的员工?”
“有啊,不过叫姜白什么来着,”小白想了一会,“啊,叫姜白月。”
“对对对,就是她。”他自言自语地在纸上画出这三个字,又问,“这个姜白月,是个女的吧?年纪不大吧?”
“看着不大,不过我没跟她说过话,具体的情况我也不了解。”
老费又向他打听姜白月的工作,俩人说了半天,小白回到工位才发现自己忘了接水。
他拿着杯子,站在椅子边苦思冥想,实在想不通老费干嘛向他打听这么个人,越想越奇怪,干脆放下水杯,拉了把椅子在沐野身边坐了下来。
沐野正在回邮件,手指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
“老费刚才问了我几个问题,我怎么越想越懵呢?”
沐野合上电脑,笑眯眯地撑着下巴,“你比余则成还敬业。”
“苍天,”小白抱头,“我只是去接个水,他突然拦着我,问我认不认识曼诺的一个人。既不是拓展,也不是销售,是个女人。”
“大哥,你这什么分类?”
“错了错了,哎呀,反正他问我,这个人是不是女孩子,还问我她年纪大不大。”
“说了半天,他到底问谁?”
“姜白月。”
“谁?!”
这下,小白更困惑了,怎么沐野听到这个名字的反应也这么大。
“沐哥,你……你认识啊?”
沐野喝了口水,语气恢复了正常,“哦,不熟。”
第二天,老费急匆匆地走进傅老板的办公室。
他支棱的时候,嗓门一向很大,半层楼的人都能听到他打电话的声音。
“那就今晚,你老板也在啊,那太好了,我一会就去跟我老板说,好,没别人,就老板和我,你一定要把小姜喊上,对对对。”
老费刚进去不到半分钟,沐野也跟了进去,一刻钟后,两个人前后脚从老板办公室里出来。
老费黑着张脸,沐野则是一副春和景明、世界和平的表情。
小白悄悄问,“沐哥,他这又是咋了?”
“哦,没什么,今晚我要和曼诺的人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