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关于爱情的钵钵鸡
九瓣蒜2024-06-11 11:013,639

周四傍晚,姜白月从拥挤的地铁站走出来,晚霞还在。

她和意达约好,今晚要在BAY为K大“姐妹talk社”的成员们办一个小小的餐会。一来是感谢她们一年到头对BAY生意的照顾;二来,这是她们上半年的最后一次活动,考试周紧随其后,下次再见恐怕要等到秋天了。

意达很喜欢这群女孩子,社长提出这个想法后,她马上举双手赞成,还说她最近在练习做裱花蛋糕,到时候会认真准备一个漂亮的蛋糕,为她们今年的活动画上完美的句号。

“白月姐,你也来啊,咱们就吃……冷锅串串吧!”社长提议,“我们学校门口有个卖串串的小摊儿,我可以买好带过来。”

“不用,”姜白月笑眯眯地说,“我来做,又不复杂,自己做干净一点。不过,最后一期,你们打算聊什么?”

“这个嘛,保密。”

“是还没想好吧。”

“被你发现了。”

三个女孩笑成一团。

地铁站附近散落着不少卖吃食的小推车,空气里混杂着煎饼、炸串和炕烧饼的味道。这个地铁站附近既有学校,又有写字楼,还是个路口,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姜白月刚走两步,突然听到有人喊她,可回头,又没有看到认识的人。她背着沉甸甸的食材,刚想转身离开。

“姜白月。”

这次,三个字都很清晰,她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她站在原地,很快,在人群里看见了赵松阳。

他快步走到她身边,又喊了一遍她的名字。

姜白月点了点头,“好巧。”

他穿着西装,看样子刚从行里下班。

“我是专门来找你的。”他说。

“你有什么事吗?”

“咱们去车里说。”

“就在这说吧。”

大概是姜白月拒绝得太干脆,赵松阳愣了一下,语气有些不悦,“这么多人,这么吵,怎么说?”

“不说算了,我晚上还有事,先走了。”她掂了下手里的环保袋,不再看他。

“你有什么事?是去找那个姓沐的小子吧?”

好在附近人来车往的喧嚣震天,每个人都急急忙忙地赶路,没人有闲工夫理会地铁站门口的这对男女。

姜白月转过身看着他,说:“我去做什么,是我的事。”

霓虹、晚霞和地铁里的照明灯光交错着印在赵松阳的脸上。这张脸,这个人,她曾经以为会与自己的命运发生什么长长久久的关联,没想到两个人分开不过也才一个月,今天再见,陌生的就和这路上每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一样。

“是,你说得对,你和谁……都和我无关,但是他绝对不行。他就是个毛头小子,你和他能有什么未来?他能给你承诺什么?姜白月,他算什么东西?”

“你就是要和我说这些吗?”她平静地看着他,“什么未来,什么承诺,这些都是我的事吧?”

赵松阳冷笑了一声,“也对,反正你从来都看不上别人的承诺。”

姜白月不再多说,转身要走,赵松阳拉住了她的手腕,她没想到他会动手,狠狠瞪着他,但下一秒,他突然低声说:“白月,我外公今天早上走了。”

姜白月一怔,停下了所有动作。

他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捂住了眼睛。

去年冬天,赵松阳带她见过那个老人,戴着眼镜,话不多,虽然生病了,但总是笑眯眯的。

“我看到他躺在那里,我觉得做什么都是白费力气,活着就是白费力气,我什么也抓不住,姜白月,你懂我的意思吗?”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无助,到最后几乎在哽咽。

她从他手里抽出手腕,这次,他没有拦着她。

姜白月的手悬在空中,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嗯,我懂。”

他抬起头,眼中燃起了一丝希望,“白月,或许……今晚我们一起吃个饭?”

“不了。”

他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姜白月决心这次一定要走了,刚走两步,听见他在身后问:“追悼会你会去吗?”

“嗯。”

姜白月心事重重地推开BAY的大门,扑面而来的年轻姑娘们叽叽喳喳地围在她身边,把她从低落的情绪里一把捞了起来。

意达朝门口张望,“沐野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正在穿围裙的姜白月动作一滞,“他晚上要来吗?没听他说啊。”

社长挽住姜白月的胳膊,“刚才突发奇想,邀请了老沐,没想到他今晚还真有空。他半个小时之前就到了,说去地铁口接你呢。”

姜白月想了想,脱掉手套,拿出手机,拨通了沐野的号码,电话响了好久,就在她以为马上要断线的时候,沐野终于接了电弧。

“喂,沐野,你人在哪呢?我已经到店里了。”

“噢,我……我突然有事要加班,晚上就不去了。”

“加班?不能明天再做吗?”

“是件急事。”他停顿了一下,“你转告意达,今晚我请客,直接从我卡里扣钱就行。”

姜白月按开公放,让他又说了一遍,大家听完一阵欢呼。

挂断电话,意达敲了敲吧台的桌子,“老姜,发什么呆呢?”

“你觉不觉得沐野刚才有点奇怪?”

“你比较奇怪吧,你俩又没碰着面,你还能磨磨蹭蹭这么久才到,赶紧处理食材啦!”

也是,时间不早了,姜白月不再多想,带上围裙,抽出案板开始做饭。

素菜有金针菇、藕片、西蓝花和土豆,荤菜是千层肚、脆皮肠、牛肉、鹌鹑蛋和去骨鸡爪。她准备了两口锅,一口锅的水里只加了盐和色拉油,用来煮串好的素菜;另一口煮荤菜的锅里,则多了料酒和姜丝。

撕开钵钵鸡的调料,辣椒油、白芝麻和葱花热热闹闹的在不锈钢盆里联欢的时候,整间屋子香气四溢。

串串还要泡半小时,沙拉、蛋糕、果茶和小食都上了桌。

社长一声令下,大家纷纷开动。

“哎哎哎,你们吃慢点,咱们一边吃一边聊,今晚的话题是,”社长故意拖长声音,然后拍了下桌子,“爱情。”

安静了三秒,一桌人炸了锅。

“社长,怎么聊这个呀,真没劲。”

看来被卖关子的不止姜白月和意达两个人。

社长站了起来,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先听她说,“我懂大家的意思,确实,咱们有一万个话题可以聊,干嘛非要在这学期最后一次社团活动里聊这个,说老实话,一群女人聚在一起,张嘴闭嘴都是男人,确实够让人烦的。但我也会想,没办法,这就是我们生活的当下,不管大家承不承认,我们多多少少都会在未来被‘婚育’、‘爱情’这类话题影响,不如提前讨论。”她五指并拢,做了一个帅气的劈开的动作,“从现在开始就破除。”

“这个切入点倒是蛮有意思的,但是破除是很难的啦。”意达给大家分好蛋糕,“如果你身边的人,三三两两都开始结婚生子,而你,既没想清楚要不要结婚,或许连‘爱情’的样子都没真正见过,当然会有种被落下的感觉。”

短发姑娘弱弱地问,“大概会在几岁出现这种感觉?”

大家都笑了,意达倒是回答的很认真,“就是现在我的年纪咯,三十岁上下呗。”

“意达姐,你有什么心得吗?”

“我想想。”意达撑着下巴,她刚剪了一个利落的齐肩发,搭配法式刘海和圆圆的眼睛,看起来灵动又美好。“拿我自己举例子,别稀里糊涂地把时间浪费在相亲上,比起找到那个‘爱’的人,找到自己才是更值得花时间的事。”

“等等,各位。”社长像个指挥家,挥舞着手里的筷子,“我们今晚的主题是‘爱情’,不是‘催婚’,大家别跑偏了。”

有女孩小声嘀咕,“不是有人说爱情就像鬼,谁都听说过,就是没人见过,没见过的东西,怎么讨论呐?”

社长一时语塞,皱着眉头思索,看上去有些犯难。

姜白月笑着抿了口蛋糕,果肉夹心里有杨梅酸甜的味道,“其实,意达刚才说的就这是个意思。爱情的稀缺,是因为人与人的相遇,充满了巧合和机缘,这是属于所有人的终极问题,并不专属于女人。只是因为这份难得和少见,有很多其他的情绪会伪装成爱情的样子出现,然后你摸着那条绳索,可能也可以结婚,或许也能安然度过一生。”

“这左右摇摆的事,说了不是等于没说嘛……”社长吐槽。

“是啊,所以爱情和命运一样捉摸不定,不管能不能遇到爱情,愿不愿意相信爱情,说到底,我们能信任的其实只有当下和自己,绝对不是那些别人许给你的未来和承诺。”

“说得好!”意达大声鼓掌,“姜白月,要是……”她突然停住,没说下去。

“要是什么?”社长问。

意达打了个哈哈,“没什么,我去把钵钵鸡拿来。”

姜白月低下头,喝了口路易波士茶,她知道意达想说什么。

“要是艾艾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她想起傍晚在地铁站口,赵松阳说起外公去世时的样子,他当然在为深爱的亲人离世而痛苦,但更重要的是,他说:他什么都抓不住。

死亡带来无穷的孤寂感,那感觉让人恐惧,像一座孤岛,迫切地希望找到另一座孤岛。

姜白月觉得胃部一阵抽痛。

她试图想些其他的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

钵钵鸡被端上桌子,大家摩拳擦掌,短发女孩举手:“意达姐,钵钵鸡你会不会收老沐钱啊?”

姜白月一愣,沐野会不会是看到了赵松阳握着自己的手,误会了什么呢?

“那就看老姜的咯,姜白月要是说收钱,沐野绝对不会有意见的。”意达疯狂眨眼,“你们自行理解理解。”

社长率先收到意达的信号,倒吸了口凉气,满脸震惊地看着姜白月,“所以白月姐,老沐他是……喜欢你吧?”

姜白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听到上下文,一脸茫然的看着女孩们,“啊?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坐在灯下的女孩举着串串的棍子,“什么是‘爱情’?怎样叫‘喜欢’?”

姜白月突然站了起来,拎起椅子上的包,“我好像……好像要先走一步。”

“你要去哪?”社长问。

“我要去……”她指着门口,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去吧。”意达对她点了点头。

姜白月推开门,门上的风铃在身后叮叮当当地响。

“意老板,白月姐要去哪啊?”

意达笑了笑,没说话。

“朋友们,有没有人回答一下我刚才的问题?‘爱情’到底是什么嘛?”灯下的女孩撅着嘴又问了一遍。

意达回头,看向门口,行人们步履匆匆,春树夏花,月落星沉,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她喃喃自语,“是清醒时也会忍不住的沉沦啊。”

继续阅读:第58章 你是薄荷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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