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茉脚步顿了下，恍若未觉，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
“顾亓比我早一步来。”
“我看着他进门，又看着他出来。”
最后一句话，男人的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不明显，就像是极力克制了，但还是没忍住。
南茉眉心微跳，有些意外。
季宴礼现在居然这般沉得住气。
换作以往，看到顾亓上门的时候，估计就一起上门了。
即便自己进不了门，也会破坏顾亓的目的。
她抿了下唇，压下种种思绪。
把门外的季宴礼抛在脑后。
因着不知道季宴礼还会嚷嚷什么，南茉干脆进了书房，把房门关上。
接着又翻出了耳塞。
她舒出一口气，耳根彻底清静了。
等到夜深，南茉从书房出来时，门外没有了动静。
她犹豫了下，没有去查看。
就算季宴礼还没走，这会也差不多走了。
真叫她看见，指不定还会心软。
南茉强迫自己忘记还可能在门外的季宴礼，和以往一样，洗漱，上床玩会手机，时间差不多了才睡觉。
翌日清早。
昨晚的事南茉几乎都抛在了脑后。
直到她出门打开了门，坐在地上，背靠着门的季宴礼往后一倒，撞在她小腿上。
阖着眼休息的季宴礼骤然惊醒，撑着地面起来。
“你究竟想干什么。”
南茉也是惊了下，她根本没想到季宴礼还在这里。
看起来还是昨夜一整晚都没有走！
季宴礼不自在地撇开视线。
“既然道歉，总该有赔礼。”
“来给你送赔礼的。”
他拧起眉，带了点怨气。
“你昨晚在家，不是听见了吗？”
南茉怔了下，随即反应过来。
应该是季宴礼质问完，得不到她回应，就说了这趟过来的目的。
那时候她已经进书房，还带了耳塞，自然听不见了。
她瞥了眼季宴礼怨气笼罩的神色，将真相咽回了肚子里。
“赔礼放下之后，可以离开了吧。”
不给季宴礼接话的机会，南茉紧跟着截断了季宴礼耍赖的可能。
“过几日，我有朋友会搬到对面。”
“你不要再过来了，被撞见说不清。”
“你不在意，我还是要脸的。”
一鼓作气说完，南茉朝季宴礼伸手。
“把赔礼给我就行。”
这赔礼她其实不太想收。
奈何以季宴礼的性子，不收的话他不知道纠缠到什么时候。
还平白给了对方日日登门的理由。
季宴礼瞥了眼脚旁，咬牙：“没有了。”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南茉就看见了地上放着的蛋糕盒。
熟悉的logo和包装。
又是那家蛋糕店。
每次季宴礼一惹了她，就会买这家蛋糕店的蛋糕给她赔罪。
以前是暗戳戳不吭声，让她意会。
现在会出声了，这赔罪的手段倒是还不变。
只是……没猜错的话，季宴礼买的是冰淇淋蛋糕。
她最喜欢吃这种。
寻常奶油蛋糕，这种天气放一晚上不会融化。
可冰淇淋蛋糕就不行了。
里面的冰淇淋估计都化完了。
她低头揉了下眉心，正要开口。
这回却被季宴礼抢先了一步。
“既然这次的赔礼砸了，那我下回再过来。”
季宴礼勾唇，明明笑着，那剑眉却压得像是要杀人般凶煞。
“要是不能赔礼，我这心里没法安稳下来。”
南茉无语，哪里是求心安稳，分明是寻借口。
还逼得她下回必须要放他进来。
否则，他就会拿着这个借口，用到不能再用的那一天。
南茉心头来气，一把推开季宴礼。
恶声恶气地道：“让开！别挡我的路！”
她气咻咻地走了。
……
两个小时后，顾氏集团。
顾亓仰头靠在转椅上，闭着眼，神色显出一两分疲惫。
“笃笃——”
“进来。”
他睁开眼睛，那两分疲惫顷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脊背重新挺直。
“顾总，这是财务那边最新的报告。”
“这边还有一个项目的中期报告。”
“里面有几份文件需要顾总签字。”
助理将一份份资料在顾亓面前的桌上摆好。
顾亓喉间发出了声声响。
他拔开钢笔盖，先拿过那几份要签名的文件。
翻阅时，发现助理还立在桌旁，抬头问了下。
“还有什么事。”
“顾总，邵惜月那边，您真的要帮她？”
助理瞥了眼顾亓的脸色，低声道：
“她之前那样对南茉小姐。”
顾亓握着的钢笔，笔尖抵着纸面顿住。
他抬头，神色莫名。
“谁说我要帮她了。”
助理有些懵。
“顾总您不是答应和邵惜月合作吗？”
连路云暮那边，都是邵惜月去接触的。
既然合作了，那就是答应邵惜月的要求。
顾亓收回视线，笔尖在文件上快速滑动，签下自己名字。
他反问了助理道：“我答应她了吗？”
助理愈发懵住，他回想了下当时的情形，顿时吸了下气。
他记得公司门口顾总拒绝了邵惜月，结果没两个小时，她又纠缠了上来。
还列了一堆自己的优势。
也就是曾经邵家的人脉。
然后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当时顾总没有作声，却提了让邵惜月去做的事。
邵惜月满口答应下来，他以为那就是顾总答应邵惜月要求的条件。
现在看来……
助理咂舌，忍不住在心里道：奸商。
邵惜月答应得爽快，八成也是以为顾亓答应了。
谁知道，顾总根本没有帮她的打算。
“还有问题吗？”
助理摇头，“没有了。”
他赶紧回自己位置上办公去了。
顾亓将手上文件批得七七八八时，一直打开的电脑角落响了声提示音。
他瞥了眼，是邮件。
处理完手上这份，他才点开那份邮件。
那些建材的检测报告。
表格一拉而下，但凡超标的地方都用红色标了出来。
顾亓冷笑一声，这量把握得还真够精准的。
只有两处超标，超标的指数不算高。
单论这份检测报告，公司虽会被罚款，但不严重。
然而这个项目是由他经手的。
这点足够顾永安揪着不放了。
毕竟再运作一下，这污染超标，建材有问题，还能引申出下一个问题。
有人从中贪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