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茉发懵,没能反应过来,顾亓突然提这话是何意。
后悔威胁她了,还是公司究竟出了什么事。
她抬眸,试图在顾亓眼睛里看出端倪。
对上那双如墨眸子时,南茉瞳孔微颤。
顾亓的目光太专注了,专注得仿佛视野内只有她一人,再容不下任何人,哪怕是一粒沙子。
这样的目光会给人强烈安全感。
谁会不喜欢,旁人的眼睛里只有自己一人。
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够承受得起代价。
一个人看不见旁人,他所有的一切,尤其是情感,都会压在你的身上。
一举一动都能牵动对方的心怀。
听起来很浪漫,实际是个恐怖故事。
若是不喜欢了,抽身而出,那这座搭建起来的塔就会轰然倒塌。
两人都会被埋进去。
乙之蜜糖,彼之砒霜。
南茉不是第一回被顾亓用这样的目光看着。
她以前从未去击破过。
可是这次,她不仅想将自己从塔下拉出来。
同样也想将顾亓拉出来。
或者让他亲手先一步将塔击碎。
所以南茉摇摇头,“你知道的,我对你一直都没有男女之情。”
她话音落下时,微凉的指尖寸寸抚过她的侧脸。
“曾经的朋友之谊呢?”顾亓低声问。
南茉神色微顿,她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顾亓做过的那些事,她不是完全不介意。
故意袖手旁观,等到最危难时再出手相救。
令她有种自己的感情随意被人揉 捏玩弄的感觉。
但是……
若说因此,她就能对顾亓冷眼旁观。
那是不可能的。
无论顾亓是不是先袖手旁观,他都帮过她。
他做的一些事可恶,却也从来都没有真正害过她。
南茉扯唇自嘲一笑。
“没有那么多,但不至于完全没有。”
她知道自己就是心软,心软得令人发笑。
但就是狠不下心来。
对顾亓是,对季宴礼是,对身边在乎的人都是。
太心软了。
以后真的因此遭遇什么,都是活该。
南茉在心里唾骂自己。
可抬头时,她还是问道:“公司发生什么了?”
“有人动了点手脚,需要花些力气处理。”
顾亓手掌稍用力,由轻抚变成了托住。
“抱一下。”
垂着长睫的青年,俊脸上难掩疲倦。
不像是身体上的疲累,像是精神上的倦怠。
南茉指尖蜷缩了下。
顾亓没有用问句,而她听出了询问的意思。
“好。”
南茉点点头。
她还不忘补充,“就一下。”
顾亓捧着她脸的手,在得到许可时,就松开了,转身环住了南茉腰身。
将人搂了满怀。
午夜梦回中,顾亓抱了许多次。
这是第一回,他得了许可的,将心里想要的人光明正大地抱在怀里。
顾亓笑了声。
她心里有他。
不是爱情,但她心里是有他的。
笑声很浅很低,还带着气音,却叫南茉愣住了。
不要说笑出声了,平日里连他抬一点嘴角都很难看见。
南茉眨了下眼,想说些什么活跃下氛围时,耳边就响起了顾亓同样轻浅的声音。
“订婚宴没有办成,你并不在意。”
顾亓顿了下,接上。
“还有点高兴。”
句句都是陈述,句句都是肯定。
南茉整个人都僵住了。
都被说中了。
完蛋了。
该不会这才是顾亓的目的,来算账的吧。
而且订婚宴时出事,哪有这么巧的事。
季宴礼今天还来堵她。
就算南茉钝感再强,都能猜到这事八成和季宴礼有关。
不是季宴礼一手策划的,也有他在后面推波助澜。
她都能想到,顾亓不可能想不到。
再加上那个陶土人……
南茉心头微紧,顾亓不会发疯吧?
她不敢吭声,等着顾亓的后文。
对方提了这样一句,但没有再继续。
仿佛只是随意提起。
直到南茉被松开,又被塞了一个盒子进手心时,顾亓都没有再接着往下说。
反而道:“打开看看。”
南茉垂眸,手里的盒子不足巴掌大。
一眼就能猜到里面是什么。
订婚戒指全程是顾亓挑的,具体长什么样,她现在都不知道。
这会闻言,她迟疑着打开了这个红色锦盒。
两枚铂金镀金的戒指出现在她目光中。
戒指面上特意割开一道道细小纹路,能够看见下方的金色。
道道纹路勾勒,看上去像是金色细纹勾缠在戒指上。
细纹的位置上镶嵌着碎钻。
很好看,也不张扬。
如果这不是婚戒,南茉一定会很喜欢。
一根修长分明的手指伸过来,拿起了那枚男士戒指。
顾亓微微低头,自己将戒指戴上了。
他从不指望南茉会愿意替他戴上这枚戒指。
既然不愿,他自己戴便是了。
戴完后,顾亓又将盒子合上,往南茉手心里塞了塞。
“你不想戴的话,可以不戴。”
“但希望能留下这枚戒指。”
“放在杂物间里也可以。”
顾亓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多留。
在南茉点头后,他就走了。
南茉站在杂物间门口,纠结犹豫极了。
真扔杂物间好像不是很好。
但是留在卧室里,又似乎会给人另一层意思。
她捏着个锦盒,足足干站了将近十分钟。
“算了。”
南茉自暴自弃地把盒子塞进了客厅电视柜最底层。
这个抽屉也是用来放杂物的。
比起扔进杂物间,放这里既不会让人误会,也不至于让她有种践踏别人心意的感觉。
不接受归不接受,南茉不喜欢践踏一个人的心意。
毕竟杂物间里,堆放的都是没有用,又不至于完全当成垃圾扔掉的东西。
处理完戒指,订婚宴的事情也揭过了。
看顾亓的样子,对威胁她一事也有放手的意思。
南茉心头悬着的大石,终于有一块落地了。
现在剩下的两块石头里,就数季宴礼的吊得最高。
说曹操,曹操到。
门铃响起,南茉这次长了心眼,先看猫眼。
然后就看到了门外的季宴礼。
南茉盯着门,瞪了两眼。
像是能穿过门瞪到门后的人一样。
她不作声,假装自己不在家,还转身离开玄关。
没走出玄关几步,门外按了好一会门铃的季宴礼就出声了。
“我知道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