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南茉像是毫无所觉，动作利索地收拾季宴礼的东西。
只站在看了一会，季宴礼就忍不住了。
南茉收拾一样，他就摆回去一样。
半个小时后。
南茉收拾好的东西，大半都被摆回去了。
季宴礼还故意弄得更乱，摆在更明显的位置。
堪称幼稚斗气的一幕，让南茉收拾衣服的动作都顿了下。
因为结婚的事，她和季宴礼第一回闹大矛盾的时候，也是这样。
她把季宴礼的东西收拾干净，对方又全部摆出来，还要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南茉敛眉，压下过往记忆。
她没有阻止季宴礼的捣乱。
季宴礼拿出来，她就再收拾好。
两人僵持了足足一个多小时。
直到南茉差点被桌角绊倒摔跤，这种幼稚的对峙才停下来。
季宴礼沉沉喘 息了下，没有再捣乱，也不让南茉继续收拾。
他按住南茉的手，很是执拗。
“为什么突然分开？”
“你说不合适，哪里不合适？”
他都可以改。
季宴礼喉结滚了下，将最后一句话吞了回去。
太卑微了。
还有隐晦的恐惧。
万一，南茉提的是他这辈子都没法改变的呢？
万一，南茉连这也拒绝了呢？
南茉仰起脸，心知她给不出答案的话，今天季宴礼不会罢休的。
她捏了捏手指，缓解了会心底的紧张后，才缓缓出声。
“我们从来都不合适，我们的观念是截然不同的。”
“你喜欢自由和飘泊不稳定，可我想要稳定的家，你给不了我。”
季宴礼皱眉，抬手捏起南茉的脸，语气很不满。
“我早就说过，我想和你组成一个家。”
“再说了，那是失忆前的话，现在我能给你，也想你能给我一个家。”
他将当初自己刚醒来时的那番讨厌束缚的话，团吧团吧扔到了角落。
季宴礼曾经确实是不想结婚。
婚姻在他看来，坑脏、腥臭，可以用一切不好的词去概括。
可现在不是。
只要想想他和南茉结婚，他就忍不住想笑。
他甚至想过，结婚之后，他们就要一个小孩。
不用多，一个就好，南茉生小孩很辛苦，他舍不得。
如果南茉不想或者无所谓的话。
不要小孩也没关系。
他们可以一直过二人世界。
等以后想养孩子了，可以去领养一个。
如果南茉想要，那就生一个小孩，男孩女孩都没关系。
到时候他把季氏集团的事务给他哥。
他自己的公司请多一个职业经理人，他就能多些时间照顾小孩，让南茉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季宴礼想过很多很多。
他和南茉的婚姻，一定配得上各种美好的词。
南茉看出了季宴礼的认真，她喉咙发堵。
可惜，太晚了。
她没有注意到，自己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不晚。”季宴礼俯下身，用侧脸生硬地蹭了蹭南茉的侧脸。
带着些许讨好的意味。
“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南茉差点就动摇了。
她艰难地拉回心神，提醒季宴礼。
“我们是在说分开的原因。”
季宴礼抬起头，眼神冷了冷，薄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
话至嘴边时，他又生生控制住了。
男人只压着剑眉道：“这条不成立。”
南茉低声道：“你总是嘴硬，心里想什么都不说，然后自己不知道脑补了什么东西，还误会我。”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南茉声音颤了下。
以前是季宴礼误会她，如今却是她必须要让季宴礼误会。
季宴礼注意到了发颤的尾音，他以为是自己平时偶尔想太多，才会让南茉这样。
指不定还有失忆前的他因此干了不少混账事。
而且，很多时候他确实嘴硬。
明明心里在意得很，喜欢得紧，嘴巴就总是说不出来。
他摸了摸南茉的脸，郑重保证：“我会改，再有下次你可以直接骂我。”
他也会将满腔的喜欢和爱意都说出来。
又一条被否决，南茉呐呐开口。
“你是季家的二少爷，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我们之间差距太大了。”
南茉绞尽脑汁，只能再想到这一条。
这条是季宴礼无法改变的。
按在她腰间的手臂徒然收紧了许多。
南茉心里稍稍松了下气。
果然有用。
她抿着唇，再接再厉。
“就算你离开季家，你依然是季家少爷。”
“季宴礼，这点你没办法改变的。”
“茉茉。”
南茉刚说完，就被季宴礼截过了话头。
她抬眼望去，发现季宴礼双眼里满是挣扎。
男人艰涩地张嘴，语气迟缓。
“不是这样的。”
“不是你想的这样。”
南茉愣住了，“什么？”
季宴礼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低头在南茉颈窝上蹭了蹭，才再抬起头来。
“我算不上什么季家二少爷。”
他自嘲地笑了声。
“我只是一个私生子罢了。”
南茉神情空白，她呆呆地看着季宴礼。
眼前是素来桀骜的男人，佯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眼底却暴露了几分没有掩藏好的情绪。
耳边的声音暗哑，牵得她的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我妈是季董在外风流时的小情人。”
“他骗了我妈，隐瞒了他已婚的事情。”
“我妈生下我之后，才偶然得知了这件事。”
季宴礼声音顿了顿，眼神有几分深远。
“从那以后，我妈就和他划清关系，但是大悲大怒之下，身体垮了。”
“在我五岁的时候，她就去世了，我被送回了季家。”
“当时那俩夫妻常年不在家，只有季泽宇。”
“所以才说，我算是被他带大的。”
季宴礼失忆了，这些事情，都是他后来问了季泽宇才知道的。
得知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做了和失忆前的自己一样的决定。
在南茉面前瞒下了这件事。
他不想让南茉知道，自己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哪怕他如今是名正言顺的季家二少爷。
可归根结底，那个家没有他的位置。
他仍然是当初那个私生子。
不被承认，不被欢迎。
“茉茉。”
季宴礼闭了闭眼。
“你别……”他顿了下，“别同情我。”
季宴礼将“别厌恶我”几个字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