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茉望着谢轩,对方认出她的同时,她也认出了对方。
那天从顾亓办公室出来的青年。
谢轩长相斯文,语气也堪称温和,话语却称得上蛮不讲理。
“泼了我妹妹酒,想好怎么赔礼道歉了吗?”
南茉嘲嗤一笑,也没有解释事情来龙去脉。
她身上的衣服和耳边头发都是湿的,还散着红酒的气味。
只要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她也被泼了酒。
谢轩视而不见,直接问罪,显然并不在意这件事究竟是谁对谁错。
既然如此,解释不解释都没有差别。
“谢少爷误会了。”南茉淡声道:“我既没有错,就没打算道歉。”
走廊处的顾亓望了会与谢轩对峙的南茉,收回搭在栏杆上的手。
他转身下楼。
现在是时候了。
顾亓走得不慢,很快就来到了众人议论的中心。
谢轩嘴边还带着笑意,但是熟知他的人都知道。
这人已经非常不悦。
就在谢轩叫来人,要将南茉带走时,顾亓抬脚准备走上去。
“嘭!”
季宴礼悠然收回大长腿,握着南茉的手腕将人往身后一藏。
“哟,这不是谢大少爷?”
“怎么,叫上一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欺负一个女生。”
“颠倒是非黑白,欺凌弱小,以多欺少。”
季宴礼嘴角一挑,语气充满了嘲讽。
“没想到谢大少爷是这种人。”
“真是人不可貌相。”
谢轩嘴边笑意缓缓收敛,面无表情地看着季宴礼。
“据闻小季总破产之后,又回了季家。”
“本来以为是谣言,现在看来不是空穴来风啊。”
被人讽刺破产,季宴礼也不生气。
他右手还握着南茉的手腕,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嘴上却是半点都不耽搁他讽刺人。
“那谢大少爷的消息就太落后了。”
“听说谢大少爷名下有家媒体公司,这消息还这般滞后,看来那家公司也快走到头了。”
“反正迟早破产,不如将它卖给季家如何?”
“还能让谢大少爷回点本。”
“毕竟,最近谢大少爷的亏损有点多。”
最近谢轩看好的一个项目亏得血本无归。
因为这件事,他心情已经阴霾了好几天。
这会季宴礼故意挑出这件事挤兑他,谢轩眯了下镜片后的眼睛,反唇相讥。
南茉被季宴礼挡在身后,耳边是两人不相上下的唇枪舌战。
不对。
南茉瞥了眼谢轩的神色,又看了看季宴礼的俊脸。
谢轩是强压着平静,嘴角笑容不复,面色僵硬紧绷。
而季宴礼是真的不在乎谢轩讽刺他破产的事。
她眨了眨眼睛,恍惚想起。
季宴礼除了在蓝调买醉了一段时间外,就没有再为破产一事伤心纠结过。
一时间,南茉都有些羡慕起季宴礼强大的心境了。
换作是她,就算不会因此恼羞成怒,肯定也会有几分情绪。
季宴礼看起来,就仿佛没有破产,纯属看谢轩热闹。
很快,南茉发现了不远处的顾亓。
顾亓的脸色瞧上去,比谢轩还要差。
她发现了对方,季宴礼和谢轩很快也发现了顾亓。
谢轩立刻将顾亓拉过去当援兵。
季宴礼以一敌二,嘴皮子也没有落入下风,听得南茉一愣一愣的。
原来以前季宴礼讽刺她的时候,还是手下留情了。
“顾总,谢少,你们在这里吵起来,未免不太好吧。”
顾亓和谢轩看向来人,顿时都住了嘴。
“时总。”谢轩扬起笑脸,“实在抱歉时总,发生了点口角。”
时父,也就是时穆明笑了下。
“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厚着脸皮当一次裁判。”
顾亓扯了下唇角。
“多谢时总,不过我们已经解决了。”
南茉在后面抿着唇,没有想到会遇见时穆明。
这场宴会是时家举办,她是知道的。
只是以为宴会厅这般大,他们未必能遇上。
哪知道他们争吵的动静将人惹了过来,
正思绪混乱着,她手腕忽然被捏了下。
南茉抬眼望去,就见季宴礼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想在这里的话,他们就离开。
南茉犹豫了下,还是点头了。
她担心时父在这边,待会时母也会过来。
上次不欢而散之后,南茉都尽量避免和时家人见面,以免得尴尬。
季宴礼朝时穆明微微颔首。
“时总,我还有些事要先告辞。”
时穆明转头看向季宴礼时,面色和缓许多。
“不打紧,有事的话就先去忙吧。”
话落,他又看向南茉,语含关心。
“南医生,你要不要先换身衣服?”
“而且时墨那小子,还有你妈妈,都很想你了。”
穿着被打湿的衣服的确不舒服,但是……
南茉抿唇犹豫了会,还是拒绝了。
“不麻烦时总了,我回去再换就好。”
更衣室在楼上,上楼的话太容易遇到左琳和时墨。
她有些不知道该怎样和这两人相处。
能不见的话,还是不要见吧。
时穆明叹了声气,没有强求,只道:“南医生,如果有事,可以来时家找我们,时家也是你的家。”
南茉浑身轻震,她惊诧地看着时穆明。
那张国字脸上充斥着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
南茉一时心乱如麻。
季宴礼皱了下眉,他朝时穆明颔首示意,就带着南茉先行离开。
直到离开了宴会厅,南茉都还没能回过神来。
她怔怔然地上了季宴礼的车。
忽然,一道黑影蒙头盖来。
南茉手忙脚乱地接住,是一件外套和一件毛织衫。
“现在天气冷,先换上。”
“啊?”
南茉抱着两件衣服,眼睛微微睁圆。
换上?在这里?
季宴礼挑了下眉,语气带了调笑。
“害羞?我又不是没有见过。”
南茉咬牙,这床上和床下,能一样吗?
季宴礼屈指敲了下方向盘,声音沉了些。
“别磨蹭了,先把衣服换上。”
南茉有些犹豫,但打湿的地方,刚刚在外面被冷风吹了一下,贴在皮肤上冰凉冰凉的。
旁边的季宴礼又催促了几声。
南茉深吸了下气,抱着衣服,钻到了车后座。
“你不许回头。”
恶声恶气地叮嘱了季宴礼,她才将打湿的礼裙脱下,换上季宴礼的毛织衫,再披上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