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尚书气得手里头的筷子都掉到了地上,左顾右盼,公主不在,这才放心下来。
“你说什么?!话给老夫说明白。”
“今日我在街上,六王府那位王妃的轿子直接堵在前头,同我讲了一番话。她说,杀人偿命,血债血偿……叔父,没错的,错不了,六王妃就是颜鸢,就是江湖上那个颜鸢。她死的透透的,我亲眼看见她被狼啃光了。这是借尸还魂啊!这是女鬼附身啊!她要回来报复了!”
江冕慌里慌张地讲这些都告诉了柳尚书,柳尚书拂袖:“你别乱说,随我来书房。”
柳尚书带着江冕道书房,通过机关进入藏着许多过去书信的地方,翻翻寻寻,却找不到当时留下来的信笺。
柳尚书慌乱起来,左顾右盼,出了一身冷汗。江冕亦是不敢吭声,屏住气站在一旁。
柳尚书见到夫人时才发现夫人神色憔悴,虽然面上妆容精致,神色却十分不好,苍白憔悴,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这些日子,本宫忽然觉得咱们府上多了些邪祟的东西。我也是整夜的睡不着觉,头晕脑胀的,请了太医来也没什么作用。宫里头倒是有位神医,可贵妃娘娘又不肯放人过来。不若,咋咱们请人来府上做法,祛一祛邪气。”
柳尚书一听更是有些毛骨悚然,“夫人,你说的可是真的?当真是这么神神叨叨?”
“你这是什么话?!”
公主一拍桌子,谁也别想好好吃饭。
柳尚书只好哄道:“夫人你消消气儿,我们也算是想到一块儿去了,这府上也是该祛一祛邪祟,不请清扫干净,好运哪里肯住进来。”
江冕是江湖百晓生,既然叔父提到了要请道长,江湖上数一数二的自然是子清道长。只是子清道长神出鬼没根本无出去寻。颜鸢死而复生这件事情实在是让人害怕,不然他也不会非子清道长不可。
可他就算是江湖百晓生,就算是七窍玲珑心也不会知道,自己要找的子清道长是他口中女鬼的师父。
子清放出了消息,故意等着江冕来寻,子清道长稍有为难变也答应了下俩。江冕办成了这件事,回去向柳尚书邀功,柳尚书自然重赏。
很快到了做法的日子,颜鸢从傅君夏哪里拿到的药方子在尚书府用了不少,足够招致人出现幻觉,,也查不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算一算用药的时间,到眼下做法,也是时候发挥作用了。
就在子清道长故弄玄虚的时候,颜鸢让他带去的药已经起了作用,柳尚书的公主夫人披头散发地掐住江冕的脖子:“贱人!死去吧你!敢跟我抢人?嗯?!”
“您,您在说什么?您松手啊!”
“你想杀了我?!你们都想杀了我?!嫌我碍事是不是?想去找更好的是不是?你们以为当真不知道你们的那点小心思?!去死吧!”
江冕一介书生没什么战斗力,只能向下人们和柳尚书求救,柳尚书上前去要将人拉开,子清道长摸了摸胡须,“且慢,邪祟已经出现,切勿靠近,为邪祟所伤。”
柳尚书闻言,仓皇收回手,往后退了几步,看着眼前的场景干着急。
可江冕就算再怎么还不了手,也不至于挣脱不开女人的手。可颜鸢怎么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自然子啊女人的药里头下了点猛药。
颜鸢混在尚书府中,亲自为自己报了仇。
江冕落了水,柳尚书一把抱住发了疯的公主,喊人下去打捞江冕。只可惜,江冕就这么断了气。其实倘若他这下没能断气,颜鸢也得想一个其他的方法赔上。
好在,再也没了这个麻烦。
多狠心的人,现在就躺在尚书府的地上,没了呼吸。
柳尚书家里头办了丧事,颜鸢同师父坐在六王府里头,“师父,你当初救我的时候,不知道我是谁留下的孽种罢?”
子清道长摇摇头,“瞎说什么?你怎么是孽种。就算是他柳尚书将你带到这个世界上,你也不是他。”
颜鸢忽然想到些什么,“师父,我曾见过和我长得如出一辙的姑娘,你说说,我们会不会是姐妹?”
子清道长摸摸胡子,“你且将此人在何处告与为师,为师托子敬去找一找。”
百里慎之向子清道长交代一番,“兴许鸢儿多虑了,那姑娘同她看起来一模一样,想必只有东谷的易容之术能做到。”
没过两天,那人竟自己送上门来,背上被这弓和箭,颜鸢趁四下无人,让人将她领进了六王府。
恰逢百里慎之在,百里慎之问道:“何故多次出剑?”
这姑娘扯下自己脸上的面具,终于是显现出了真身。“才开始不过是吃些飞来横醋,傅君夏这厮貌似喜欢你夫人。后来便想开了,喜欢又能如何?她不也还是嫁了你。傅君夏是没可能得到她的,那我也便犯不着吃醋,动手。此番前来便是来赔罪的。
再者,既然傅君夏那臭小子不惜一切也要帮你,那我也要帮你。”
颜鸢听得脑袋发懵,“不,不是这样的,傅兄对我没哪个意思,就算是有,也绝不是当下。”
颜鸢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傅君夏同她的情感早就不能用男女之情衡量。感情是相互的,她这么觉得,傅君夏就一定也这么觉得。
“这我自然知道,不然也不会站在这里。”
百里慎之沉默着点头,颜鸢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会出现在黎月身边?黎月貌似很信任你。”
那姑娘摇摇脑袋,“他把我当替身,我把他当替身。我腻了不愿意陪他继续过家家。若不是看他重病有些可怜,早也就拆穿他了。他也真是个纯情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记得他那个江南遇见的灵动活泼的小姑娘。只可惜,不是我的菜。”
颜鸢真是佩服眼前的姑娘怎么能这么坦然的说出这些话来,“那,黎月将军如今可还好?”
她点点头,“虽然不能回去将军府,倒也暂住在了函月楼,一切都好。”
如此便好,既然来了就是客人,想吃什么尽管同我讲。
她却并不怎么吃这一套,“倒不是吃什么的问题,只是想着同你们在一起的话,能够早些见到傅君夏。”
傅君夏在皇宫里头等候贵妃娘娘生子,近来贵妃娘娘总是满脸涨红,欲望强烈,就连皇上都有些招架不住。
傅君夏和颜鸢打点好,设计将柳尚书引入宫中,到时候,让柳尚书和贵妃娘娘尽数身败名裂。
柳尚书的夫人,依旧深深叨叨,子清道长说唯有神医的药能起到作用。可现在朝野之中并无人愿意帮他的腔。皇上二王爷,太子都对他疏离万分。自然不能将公主疯魔了的事情泄露出去让皇上知道,如此一来,只能偷偷入宫去求贵妃,网开一面让他见一见傅君夏。
傅君夏留意屋里头挑灯,下了些药让贵妃娘娘欲火焚身,柳尚书还以为这是贵妃要帮助他的筹码,于是半推半就的也就答应了。
这已答应不要紧,提枪上阵也不要紧,要紧的是皇上被颜鸢买通的李公公撺掇着来了贵妃这里。
原本翻牌的时候,皇上是不愿意见到翻到贵妃的。贵妃最近如狼似虎,弄得他有些力不从心,可贵妃的势力不能小觑,眼下又怀了龙子,总不能让她动了心气儿。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只听第二日,皇上赐死了柳尚书,将犯了弥天大错的贵妃娘娘关入冷宫。
贵妃娘娘受了莫大的打击小产,傅君夏留住他一条命。因贵妃无需他继续就在身边照看,傅君夏自然而然地被皇上收到麾下,皇上命他研制长生不老的丹药。
傅君夏谈了条件佯装应了下来。
由于公主仍旧身份尊贵,皇上也心疼妹妹被负心汉辜负得了失心疯,这才没抄了柳尚书的府邸。派了好些人照料疯了的公主。
尚书夫人受了惊吓一病不起,身子骨好些的时候,满大街跑着胡言乱语,说恶女死而复生,却无人相信。
七月流火,天气已经转凉了,百里淳安在颜鸢耳边叽叽喳喳聊一些八卦,颜鸢看着越发活泼的淳安,也渐渐觉得温暖许多。
“嫂嫂,我知道你们一定知道些什么,比如我母亲是个怎样的人。父亲为何从不与我讲呢?”
颜鸢为她披上披风,“因为伤疤太深,不愿意让你体会到一样的痛苦,你若是想知道,我便告诉你。但你不需要做什么,你只需要健康平安的生活下去,这一切有人替我们背负着前行。”
百里粲然点点头,听颜鸢讲完了这些故事,眼泪止不住地流淌。
原来,父亲他,是这样的人。
原来,父亲背负着母亲的痛苦活着。
……
“嫂嫂,我听你的,好好活着。我不会为父王徒增伤心。淳安猜得到,是谁在背负着我们的苦大仇深,为我们冲锋陷阵。”
颜鸢搂住她,“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