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蓉和百里粲然看着不再吭声的百里江河，一脸疑惑。
百里粲然丝毫不解风情，“兄长，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兄长？那不成这一小会儿的功夫你染上风寒了？怎么脸颊这么红？”
祝蓉也颇有担心地看过来，百里江河转了转杯子，“粲然不要多管闲事，你兄长能有什么事情。关乎你兄长的终身大事，你就闭嘴少说两句罢。”
百里粲然看看面容有些羞涩的兄长，又看了看方才不明所以，现在垂眸脸红的长公主，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哎呀，楼下打板子的姑娘长得可真像我从前在东篱的友人，我先去看一眼哈。兄长和蓉姐姐清在这里等我。”
百里粲然提起裙边便往楼下跑，正值晌午，楼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也多了起来。免不了有所冲撞，百里粲然跑得又快，不小心才叫裙角，被绊了一下。原本还是有能力站稳脚跟的，不小心又被身旁的人撞到肩膀，这下眼睁睁地要从楼梯上跌落下去。
百里江河正对着祝蓉羞于启齿，没注意到自己妹妹现在面临如何的窘境。
百里粲然心道不好，长这么大从未如此窘迫过，真是丢了一国公主的颜面。就这么栽下去一定很疼吧……她得尽量以一个好看点儿的姿势落地……绝对不能叫出声，已经这么丢人了，千万不能再引人注意……
没有想象中的的疼痛，反而是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他身上淡淡的香炉灰烬的味道熟悉的很，百里粲然这可悬着的心可算是放了下来。
“你，你怎么来了？”
百里粲然站定，手仍旧搭在他的手臂上，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窘迫。
“这个嘛，兄长派人来说了你们的行程。我听说是长公主也在便想着过来。一则是想问候一番长姐的病情，二则是觉得你一个人同他们一起，兴许会有些不自在。看来，我来对了。”
程子安虽然性子敦厚，该有的眼力劲儿还是有的。百里大皇子喜欢长公主一看便能够看出来，百里粲然这个可怜丫头这不就变成了他们见面的幌子。
百里粲然头一回觉得程子安这般温柔可靠，从前只觉得逗他还蛮有趣。
“那便多谢了，不过这会儿还是先别去找兄长和蓉姐姐了，我们在楼下听戏好了。等他们说完终身大事再去罢。”
这倒是让程子安大吃一惊。
还以为百里江河只是想一想，没想到百里江河竟然这么直接？都扯到终身大事了？
但长姐和他恐怕没那么容易在一起。除非两国的关系真的能够长长久久的稳定。
而祝蓉此时什么声音都发不出，干坐在角落里头不停地握着手中的杯盏。杯盏里头的茶水早就由滚烫变得温凉。祝蓉忽然有些庆幸自己现在不能说话，不用做出什么回应。
百里江河的心意她已经懂了，可这份感情是很难去回应的。甚至说来，这份感情无法回应。他们甚至都不是一国之人，他们之间隔着的是鸿沟。
“我知道你也顾虑，但你只要说一句你心里头有我，剩余的可全权交由我来努力。哪怕你想我走出这第一步，剩下的所有山遥路远，都请你放心。”
祝蓉看得到他眼里的坚定，但她着实不敢。兴许从小背负的太多，渐渐地成了许多人的依靠，也渐渐地变得毫无安全感可言。
仿佛她身后有着嗷嗷待哺的一群人，她只要一倒下，她身后的人便失去的庇护。
祝蓉在犹豫，她并不敢往前走，不敢在感情里头迈出第一步。
祝蓉一时间也忘记了继续转手里头的杯盏，更不敢抬眼去看百里江河。可事已至此，她必须得做出些回应，不然面前这个温柔慎重的人会因为她而伤心。
祝蓉有些忐忑地抬眼，却与他的视线撞在一起。
那双情深义重的眼眸，让她很难搪塞，也让她很难拒绝。
她倒了写杯盏中的水，用指尖沾着，在桌面上留下字迹：“可否等一等”。
百里江河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似乎是松了口气，至少祝蓉并没有直接拒绝他。
“待我痊愈，亲口诉与君”
百里江河直到这时候才显露出少年郎该有的稚气，羞涩地挠了挠头。 这使祝蓉一下便想到了当初的百里江河，冰天雪地里头冻得奄奄一息，面颊苍白。她不辞辛苦将他待会客栈后，他才醒来也是一脸警惕并且满脸少年郎的稚气，让人不由得多看两眼。
一定要报恩时也是如此，既显得有些幼稚，却又那般可靠。越了解此人才越能知道，他身上被成熟稳重掩盖了的少年的意气风发。
祝蓉想好好回应他的感情，并不想轻易的拒绝或答应。只好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头尽快完成才是。
她不能骗自己，她分明是对百里江河有情意的。不然她为何人在神都，却时刻关注着东篱那位皇子的动向。
不然她为何会期待每次同百里江河的见面，不然为何她会感受着面颊的通红站在此处而不是心如死水，亦或者转身离开。这都是她无法忽视和回避的现实，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