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里聚散云片片,无奈月明星不见。莫流泪悲欢离合是难免,忻求上主恩这一刻就会出现......愿主爱,常纪念,求恩主指引走向前,愿真爱,存世间,永生福共享百万年。”
这大概是秦淮左唯一能记下所有旋律的歌了,音符婉转温和,歌词直白简单。这也是他今生今世,唯一用心学过的歌。
歌名叫《心灵的回响》,是福利院教堂的一首颂歌。他的‘老师’,是那样一位可爱又乐观的小姑娘。
她教的那样认真,以至于整整十四年来,秦淮左从来没有忘记过。
“你.....你怎么会唱这首歌?”莫甜睁开眼睛,脱口一句却被秦淮左硬生生怼了回去!
“莫小王八蛋,第一次。”
“不是不是,这不算!我就想问问你,怎么会唱孤儿院的颂歌?”
“第二次。”
秦淮左抬手盖在莫甜的眼睛上,他的手掌里有清新的沐浴香氛,像催眠的花药一样,让莫甜十足的安心。
她的噩梦还是那个噩梦,鲜血还在情境里殷红。只是里面多了一个干净帅气的小哥哥,同样遭遇了失去至亲的痛,同样坚强地爬出车祸废墟。
牵着她的手,背着她的弟弟,一路从血红的晚霞走到第二天的黎明。
她不记得他是谁,叫什么,长什么样子。
只记得那一场祸事,两车相撞,火光冲天。四个大人死亡当场,三个孤儿从此流浪。
直到掌心下的呼吸渐渐变得平顺温和,秦淮左才收回了手。
面前的女孩终于陷入深睡眠,也不知道今天的梦会是什么颜色。秦淮左沉下心绪,淀出嘴角的一抹笑容。
坎坷命途,难忘初心。本想拉着她的手,进退与共一场势均力敌。
如今他改变主意了,秦淮左觉得,让这个女孩子陪他一块战斗也未免太强人所难的。她只适合接受世间一切美好,肮脏的事由他来做就行了。
东方已经泛出了一抹鱼肚白,秦淮左起身去洗了把脸。然后摸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许久,对面响起没睡醒的懒声。
“大哥!现在几点啊!”
秦宁感叹自己跟被子的缘分如此浅薄,但堂哥大驾的电话,他不敢不接。
“莫珊流产了。”秦淮左平静的口吻让电话那端的小人儿足足定了十秒钟。
接着就是一轮莫名的爆发:“大清早的你就为了跟我说这事儿?她的孩子又不是我的!”
“我是要提醒你,这么一闹,小甜的日子必不好过。你白天在公司,要多注意一下。”
秦宁恨得牙痒痒:“不管!”
“再说一遍。”秦淮左冷冷吐出四个字,“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答应——”
“不管!我特别困的时候,道德标准也没有醒!”
秦淮左抚了抚额。
“北欧风情限量版kingsize水床,月底空降到你公寓的阁楼露台上!”
“放心哥!我绝对不会让嫂子受一点伤害的!”
面对秦淮左的恩威并用,秦宁感叹自己的定力实在不够斤两,“不过—”
“嗯?”
“你说莫珊不是都流产了么?难道这样还不……”
“远远不够。”
冷冰冰的四个字落定在秦宁的耳朵里,片刻便激起他一身的寒战。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堂哥行事风格一向如此。为所爱,拼上性命且不顾。为报仇,亦是不把对方压到尘埃不罢休。
挂了电话,秦淮左靠在阳台的栏杆上站了一会儿。
在莫甜面前,他一直没有吸过烟。大概是因为不想再她面前展露一点点的坏习惯吧。
但此时此刻,他忍不住从外套中抽出一颗。刚点火,就发现莫甜此时便站在他身后!
果然,人不能心虚做一点点坏事啊。秦淮左无奈地想。
“这就醒了?”一挑眉眼,秦淮左满心忍不住想要逗弄她的情绪,“莫小王八蛋。”
“我……”莫甜搓搓手心,“我也没说一定要睡够多久啊…”
“至少得比我唱首歌的时间长吧!”
莫甜咬了咬粉唇,往秦淮左跟前蹭了两步:“你吸烟的啊?”
目光落在指尖的星星点点上,秦淮左把烟蒂往窗台上一按,随手丢进垃圾桶。
“偶尔而已,你不喜欢的话,以后不吸了。”
“不是,我是在想……”莫甜仰起头,迎上秦淮左的双眼,“男人抽烟的时候,是不是大多因为心情不好?”
秦淮左怔了一下,静等后文。
“你看,我心里难受的时候可以哭,还可以让你给我唱歌。可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却没有别的途径发泄。好可怜呢。”
可怜?
秦淮左只觉得自己内心深处某个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针扎了一下!
他年轻有为,有钱有颜,是所有人眼里高攀不得的青年才俊,哪怕gay的传闻铺天盖地,也阻止不了那些女人们前赴后继的脚步。
可怜这个词,真的让他觉得蛮新鲜的。
所有人都在关心他飞的高不高,也只有她关心自己飞的累不累……
大手轻轻插进女孩柔软的长发,秦淮左将她的小脸捧在胸前。
“我知道我不了解你,很多事也未必能帮得上忙。但是我会努力跟你好好在一起。所以,你不开心的时候也可以跟我说。”
“那,它不开心的时候呢?能跟你说么?”
“谁?”莫甜仰起脸,眼睛水汪汪的。
“它呀。”秦淮左含胸,用下颌点了两下。
莫甜触电一样跳开,却被秦淮左紧紧匝在怀里。
“逃什么?身体这样近距离暧昧地贴合在一起,有反应是对女人的最基本尊重。”
“我……”
秦淮左不敢再逗她了,看她这个样子已经快要昏过去了。
窗外阳光悄咪咪地上了地平线,秦淮左从上到下地打量着莫甜,最后无奈叹了口气:“怎么鞋子也不穿?”
看她一双小脚踩在地板上,白皙粉嫩,小巧可爱。就像当初——
“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说着,秦淮左弯下腰,将她一把横抱起来。
“还要不要再睡一会儿了?不睡的话,我弄早餐给你。”
“不,不了。”莫甜打了个亢奋的呵欠,“早餐我来煮吧。”
“你?”脑中回忆起莫甜当日炸厨房的情景,秦淮左略有肝颤。
“别……别总看不起我,面包是现成的,牛奶和鸡蛋我总会煮的。”
“哦?那我拭目以待。”
然后一刻钟不到的时间,牛奶扑了一灶台,鸡蛋碎成渣。
莫甜的解释是,人在被冠以太多期望的时候,往往会容易发挥失常。
秦淮左几乎要抓狂,我就是看你煮个牛奶而已,哪里冠以太多期望了!
“可你下次,能不能不要站在我身后,一直指手画脚地用言语怼我?”
“这么说,我可以站在你身后,用别的‘东西’怼你了?”
莫甜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停!今天不要再调戏我了,我血槽空了。上班去,拜拜!”
紧绷着激动狂乱的心跳,莫甜踩着八点三刻的时间进办公室。
公司的考勤制度其实是形同虚设的,说是九点上班五点下班,其实很多人都不能严格遵守。
尤其是像莫珊和她部门里的那些人,经常过了中午才来,到了下午就溜溜达达出去做个spa。
但是她们设计二部不同。
每天九点前必须来到自己的办公桌电脑上进入考勤系统,否则就要扣除当月一千元的全勤奖。
所谓公平?对制定规矩的人来说,并不适用。
“出什么事了?”
莫甜一出电梯,就看到办公室门口黑压压一片,二十几个同事都挤在那。
“小甜姐!你看啊,我们办公室被人锁起来了!”
白雅雅急忙过来,一把将莫甜从人群外拖进来。
就看到两扇玻璃门上,被一把巨大的明锁重重扣住!
“这怎么回事?谁锁的?”
因为办公室都是电子门,大家平时刷卡入内。一旦发生停电状况,电子门会当然失效。为了保证办公财产安全,一般都会有一把备用锁,留着特殊时候用。
莫甜觉得奇怪的是,昨天也没听人说过停电啊。
“不是的小甜姐,这不是咱们二部的备用锁。”另一个同事上前道,“jacky手里有钥匙,根本就打不开这把。我们觉得是别的部门的人干的。”
就在这时,一个严厉的女声从身后挤进来。
“大清早的,你们在这里集会还是上访?不用上班的么!都几点了?”
是行政处的主管唐芸!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下脸色缄口不言。
莫甜当然认识唐芸,她是婶婶唐琳灵的侄女,大学都没正经念过,也没什么像样的本事。结果一毕业,就被婶婶安放到公司里做行政主管。
论关系,她算是莫珊的表妹,两人好得穿一条裤子。
这个时候唐芸突然出现,多半是来者不善,莫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