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您还好吗？”推开明晖堂的大门，脚步才迈进去，陵川就听到了沈嬷嬷房里传来的一连串的咳嗽声。他来到房门口，轻敲了几下门关切地问道。
“川儿回来了！娘亲没有大碍，老毛病了，你昨夜一夜未归，赶紧回房里睡一下。”沈嬷嬷隔着门窗应道。
“我给您开的药您有按时喝吗？看来我得给您换个方子，并且日日监督您吃药才行了。”陵川心中甚是担忧。陵川离府的这几年，沈嬷嬷患上了咳疾，加上不好好吃药，总也好不利索。上年春天，她又染了风寒，一直拖拖拉拉，时好时坏没有断根。陵川回来的时候叮嘱她喝药，这咳疾算是好了不少，前段时间出了府，这病情又有些反复。昨夜，路府为陵川学成归来办的接风宴，沈嬷嬷也是早早的就离了席，看来这一次有些严重了。
“不碍事不碍事！如今你日日在我跟前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你要实在不放心，等你休息好了再给娘把脉抓药就是了。”沈嬷嬷安慰陵川道。
“好，娘，那我先去睡会，醒来就去看您！”陵川知道沈嬷嬷性子执拗，也没有再坚持。是的，如今他回到路府了，日日在娘亲跟前，只要她好好吃药，慢慢调理，总会好起来的。一股倦意袭来，陵川确实有些累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午后了。陵川推开房门，环顾着明晖堂，三年多光阴的侵蚀让这座院子显得越发寂寥了。“等闲下来，定要将这院落休整休整。”陵川心里想着。
“少爷，刚才老爷差人来了，见您睡着特意交代我，等您睡醒，去他那一趟。”子钰见陵川的房门开了，上前来说道。
“路伯父这个点怎么回来了？难道是嫣然不好？”陵川不免有些忧心。
“应该不是，若是大小姐有事，还不立刻叫醒您，想来应该是其他事情吧。”子钰帮忙分析道。
“好，那我们赶紧去一趟吧。”陵川转身合上了房门，路过沈嬷嬷房间时仔细听了听，好一会儿没听见咳嗽声，大概是睡着了。他也就放心了，立刻向议事厅走去。
“路伯父，您找我。”不一会儿，陵川就来到了路正霆面前。“嗯，陵川你来得正好，我有些事想和你聊聊。先坐！”路正霆示意陵川坐下，陵川环顾四周，府里并无他人，看来应该是要聊聊二人之间的事。
“我记得三年前你也是在这里告诉我，想要去仁济堂学习药材药理，期间虽然耽误了些日子，总算完成了学业。如今你学成归来了，心中可有打算？”路正霆问道。
“嗯，这件事情我和恩师霍大夫也有商量过，一直没想寻到合适的机会跟您商量。霍老师年岁已高，每年舟车劳顿出去收药有些吃不消，加上他现在专注于研究医书古籍，想把这一块的业务交给我专项负责。只是合作的方式目前还没有达成一致。”陵川说道。
“你们讨论的合作方式有哪些？说来听听。”路正霆点点头道。
“霍老师希望我去仁济堂专职为他管理药材，包括药材出入、采购等等，每月支付俸银于我。虽然这种方式比较稳妥，我也相信霍老师不会亏待于我，但这不是我理想中的模式。”陵川神色凝重地说道。
“好，再说说你自己的想法。”路正霆温和的示意陵川继续说下去。
“霍老师希望我成为仁济堂的一员，但我三年前就说过，我志在整个武城县的药材行业。常规的药材咱们武城县有，商行也不少，但是品级相对较低，贵重一些的药品得去临清州采购；想要高级一些的药材，由于商行的鉴别能力有限，多数得医馆专职抽调人亲自去收购，耗时又耗力。所以我想，如果咱们路氏商行能再开一个药材专类，专门流通市面上常见的中高质量的普通药材和稀有的贵重药材，既可以弥补药材市场上的短板，又可以将所有的医馆和富商变成咱们的客户，不论从哪一方面来看，对路氏的招牌和影响力都是大有裨益的。”陵川认真的讲述着自己的想法。
“嗯，想法很好，不过做生意可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路正霆点头道。
“所以我回路府之前已经拿下了仁济堂的订单，今年秋季就会代霍老师去临清州和其他县采购药材，这批药材的货款将从仁济堂的定金里出，我和霍老师已经达成协议，他会提前支付订购货款的百分之八十让我去收药，我初步计算了一下，这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差不多就是这一单生意的净利润。”陵川犹豫了再三，还是决定将自己与霍大夫商议后的想法告知路正霆，只是他不知道，其实这件事情路正霆早已是了然于胸。
“好你个陵川，好小子，如果我不问你，你是不打算告知我你的计划了？还是打算另立家门，在武城县再打造一个路氏商行？”路正霆一方面喜欢陵川的稳重，他不像其他毛孩子，事情还未有定论就四处宣扬，如此沉得住气确实是一块做生意的料子。可是由此可见，他对路正霆依旧有诸多保留，宁可与霍奇泰商量也不愿向他求助，如此见外，路正霆的心里难免有几分失落。
“路伯父，您严重了，陵川绝对没有这种心思。陵川受您和路府恩惠如此之多，怎么会做出这么忘恩负义的事情。我只是想事情十拿九稳之后再向您说明。您在心中如此伟岸，我总希望自己想得更周到，做得更好，才不至于让您面上无光。是陵川做错了。！”陵川惭愧地低下了头。
“好了，陵川，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忘恩负义之徒，只是希望你与我能够再亲密一点。你心中有任何事情需要与人商量的时候，我只希望那个人是我。”路正霆走上前来，坐到了陵川跟前的椅子上，望着他诚恳地说道：“我反复说过很多遍，虽然你是沈嬷嬷的养子，但我一直没拿你当外人，你不论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你不必求助于外人，也不必担心有负于我。有我路氏商行为你保驾护航，你路陵川一定能在武城县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路伯父，陵川实在有负于您！”陵川感动得说不出话来。这么多年过去了，路正霆一家对他诚心诚意，天地可鉴，相反顾虑太多的只有他自己。想到这里，陵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