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雨杉她猛地推开云初，在酒精和怒气的双重作用下，两只眼睛有点发红，她冷冷地盯着她，勉强扯了扯嘴角：“关你什么事啊？”
“关我什么事？！”云初觉得自己要被这女人起风了，“可以啊，以后被甩了别再跑到老娘面前哭诉！每次哭哭啼啼都特么哭得老娘头疼……”
见她当众揭自个儿老底，杜雨杉脸上也挂不住了，又气又急：“你、你居然嫌弃我！”
“你还推我呢！”云初冷笑一声，也不客气地算起了账，她抬起脚，指着自己细白的脚踝，“刚刚你摔杯子，玻璃碎片还划到我了！”
头顶上的灯光变幻闪烁，但杜雨杉还是看见了她那个渗血的口子，她一时间既愧疚又心虚，讪讪地开口：“……我不是故意的……”
云初抱着手臂，面无表情：“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杜雨杉也被她的态度刺到了，她深吸一口气，尽量压制自己的愤懑：“我知道是我不对……可你也不该说那些话……”
“哪些话？”云初一听她这么说就气不打一处来，“关于宁洲的？那不是实话么？”
她嘲讽一笑：“你就这么听不得实话？”
杜雨杉只觉得她又一次在自己伤口上撒盐，她气得浑身发抖：“我说了，这跟你没关系！”
“当然不关我的事了。”云初见她执迷不悟，怒极反笑，“你喜欢自欺欺人玩掩耳盗铃那一套是你的事，喜欢犯贱，喜欢倒贴，都是你的事。”
杜雨杉脸色煞白，难以置信地盯着她，云初见她这样，不由得心生悔意，不该盛怒之下口不择言。
她正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补救的时候，杜雨杉突然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一杯酒，往她脸上泼去。
云初冷不丁地被破了一头一脸，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她俩先前的拉扯和口角，本就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这下动了手……好吧有点勉强，但效果也约等于打了一架，而且还是两个漂亮女孩发生摩擦，更是备受瞩目。
以至于酒吧另一侧的韩默等人都注意到了舞池那侧的躁动，韩默一直挂心云初那边的状况，他感觉两个人都不怎么冷静，尤其杜雨杉还喝了酒，完全不是能静下心谈话的状态。
只是云初发了话要他看好叶闻之跟夏添那俩小孩，加上她们之间的对话也未必想让他们听见，所以韩默才按捺着性子，等在这里的。
可听到喧哗后，他生出了不祥的预感，当机立断，扯过试图偷喝一杯花花绿绿鸡尾酒的叶闻之，又叫上夏添：“咱们过去瞧瞧。”
二人对视一眼，也猜到了什么：“是姐姐那边？”
韩默没心思说话，只点了点头，接着便快步穿过舞池里狂欢的人群，之后便在影影绰绰的光线中，看到了两个对峙的人。
那僵硬到近乎凝固的氛围，就算还没靠近，他就知道不好了，偏偏又听到两个长舌八卦男在那儿叭叭：“这俩美女吵到好厉害，差点动手了还。”
“嗐，肯定是因为男人！”另一个人煞有介事地道，“两个女人打架，除了为男人，还是能为什么？”
“靠，听你这么一说，好羡慕那个男的……”
韩默听不下去了，剜了他们一眼，冷声道：“少嚼点舌根，小心闪了舌头。”
他周身散发着低气压，瞬间镇住了那俩长舌男，立刻闭上了嘴；别说他俩了，就连叶闻之和夏添都吃了一惊。
“原来，韩老师还挺有气场的啊……”因着职业的缘故，夏添一直对韩默心生敬意，称之为“老师”，此刻又见识到他的另一面，这下不只是“敬”了，还生出了点“畏”，“我还以为他是老好人呢……”
“老好人？”叶闻之想到他先前一系列作弄自己的行径，冷哼一声，“他好个屁，一肚子坏水儿！”
见叶闻之似乎对韩默意见很大的样子，夏添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后者察觉到了，有丝丝紧张：“你、你看我干啥？”
“没，我就是在想，”夏添实话实说，“你还是女装形态更好看。”
他第二次从她嘴里听到这话，又差点哽出一口老血，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她以前就看上过我姐，还夸我女装漂亮……她到底什么意思啊？她是不是喜欢女人啊！
他俩这南辕北辙的思路，很快都被打断了，因为他们都看到了头发正在滴水的狼狈云初。
“这是怎么了……”叶闻之跟夏添惊呆了，韩默皱了皱眉，快步上前，刚走近就嗅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他瞥了眼怔怔盯着云初手里还拿着只空酒杯的杜雨杉，顿时就明白了大约发生了什么，他不再看杜雨杉，用袖子为云初擦去脸上的酒渍。
“没事吧？”他轻声问道，云初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到杜雨杉转身往外跑，她有点慌了，也打算跟出去，却被韩默拉住。
她侧过脸看他：“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我不放心……”
“我知道。”韩默心说我看你情绪也不太稳定，被凑一起又闹起来，他叹了口气，“我去。”
之后又叫过叶闻之：“照顾好你姐。”
说完，他就追杜雨杉去了。
夏添连忙找出一包餐巾纸，正要给云初擦擦，她却自己接了过去：“我自己来吧。”
叶闻之深吸一口气：“咋回事啊姐？是杜雨杉干的？”
云初自顾自地擦着头发，没有搭话。
一见她不吭声，叶闻之就明白是叫他说中了，简直要气炸了：“那女的是不是有毛病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么，动上手了还！不行，我非得找她问个明白……”
他说着也要往门口去，却被云初抓住了衣领：“也不能怪她，主要还是我的责任。”
她抿了下嘴唇：“是我说了难听的话，伤到她了。”
“不行！”叶闻之仍是怒气冲冲，“她用酒泼你就是她不对！”
可云初抓着他不放，他也走不了，夏添也帮忙劝：“反正韩老师已经追过去了，云初姐姐的衣服也湿了，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让她整理一下吧，不然我怕她感冒。”
她这么一说，叶闻之才算是冷静下来，离开酒吧后，他们去了附近的商场，买了衣服让云初去换。
云初在换衣间的时候，叶闻之打了韩默的电话，那边很快接起来了：“闻之？你姐姐怎么样？”
“我们在礼云路的商场，她在换衣服。”叶闻之虽然恼杜雨杉，但之前她那个状态也着实令人担心，还是问了一嘴，“杜雨杉怎么样？”
“我把人截住了。”电话里不便多说，韩默也只挑了紧要的说，“我先把人带回去吧。”
叶闻之立刻回道：“好，等姐姐换好衣服，我们也开车回去。”
“嗯。”
挂了电话后，云初也从换衣间里出来了，她还问夏添：“还闻得到味儿不？”
云初不喜欢喝酒，也不喜欢酒气，夏添很认真地凑近闻了闻，之后老实地告诉她：“淡了很多……不过还是有点。”
云初哀叹一声：“我回去得好好洗个澡。”
“那就回吧。”叶闻之走了过去，他知道姐姐肯定是在忧心杜雨杉的，索性主动说了，“韩默说他截住了杜雨杉，正把她往家里带。”
云初眼神一黯：“好，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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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驰的出租车后座上，韩默颇为无奈地看着缩成一团小声啜泣的杜雨杉。
“杜小姐……”迟疑了一下，他还是出声了，“你别哭了……”
“我心里难受……”杜雨杉抽抽噎噎的，“哭一下都不行吗……”
“当然可以，就是……”韩默瞥了眼时不时就用异样目光打量他一番的出租车司机，满脸黑线，“就是会让别人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杜雨杉吸了吸鼻子，委屈的要命：“我也不想哭……可是我忍不住……”
“好了好了，”韩默真是怕了她了，“想哭就哭吧，憋着也不好。”
得了他这话，杜雨杉索性放声大哭。
出租车司机终于憋不住了：“帅哥，你到底干啥了，人姑娘哭得这么上心……好好给人道个歉吧。”
韩默：……六月飞雪当代窦娥就是我了！
他也懒得跟不相干的人费口舌，干脆装睡，等目的地到了，杜雨杉也终于哭累了。
韩默付了车费，下了车，又绕过去给杜雨杉开门，后者顶着一双红肿得跟烂桃子一样的眼睛道谢：“谢谢……”
“你别再哭就行。”
只是杜雨杉下了车后才发现他们又回到了云家外头，她一下子变了脸色，想叫住出租车：“我不待这儿！我要回家！”
可惜出租车已经开走了，韩默双手插兜：“你忘了，宁洲说过要回来接你的。”
听到宁洲的名字，杜雨杉不作声了，韩默踌躇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你跟云初之所以吵起来，跟宁洲有关系？”
杜雨杉还是没说话，但也没否认。
……还真被那俩碎嘴男说中了。韩默想起酒吧里听到了闲话，心里有点酸溜溜，尽管知道真相并不是那样，但她俩闹成这样，也的确跟一个名叫宁洲的男人有关系。
这人怪烦的。
他本来就对宁洲印象一般，这下更没好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