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提交确凿的证据后,直接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警方高度重视,立时进行调查,而嫌疑人赵海棠也推翻原来的口供,那两名绑架案的实施者,也没顶住压力,心理防线崩溃,老老实实地交待了被隐瞒的事实;最终的结果便是,赵海瑞也被逮捕了。
鄙视的赵海瑞还窝在自家的地下赌场里,一边做着侵占兄长家所有财产的美梦,一边赌得昏天黑地,直到警察找上门来,他还没完全回过神。
直到对方出示逮捕证,又把他铐了起来,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完蛋了。
而对于警方来说,这次的收获不小,赵海瑞除了是绑架案的主犯之外,同样还涉嫌开设赌场与聚众赌博,他们也抓了个人赃并获。
接下来数罪并罚,可以想象等待赵海瑞的将会是为期不短的牢狱生涯。
至于赵海棠,一样要接受刑事处罚,但比起先前,能够减轻部分罪责,对他来说,也是个不赖的结局。
赵永卿与陈水莲也逐渐接受了这一事实,赵永卿暂时放下了原本想要成为检察官的理想,进入了父亲留下的安保公司,开始努力学着经营。
“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好。要是换作以前的我,面对公司里那些高层的叔伯,估计连话都说不利索,肯定第二天就放弃了。”在正式入职后,赵永卿又到心理诊所去找了一次韩默,倾诉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不过现在的我,真的没有资格放弃了,只能逼着自己去学,去适应,去摸爬滚打。”
韩默静静听完,叹了口气:“看来你们公司的高管不好相与。”
赵永卿露出一个苦笑:“其实也很正常,都是跟我老子一起创业的,个个都精明,又是我的长辈,我一个刚毕业的毛头小子,在他们眼里就是个生瓜蛋子,还试图跟他们争权,当然讨不着好。”
赵永卿没说出口的话是,他老爹赵海棠身陷囹圄,以前的面子再打、积威再深,这会儿估计都不怎么管用了。
韩默一时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好,这个问题实在是超越了心理医生的职业范畴,他也无力解答。
不过赵永卿的情绪调整得很快,眼底的疲惫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坚定:“我很清楚,现在的我不能再软弱下去了,就算是为了我妈,我也会咬着牙撑下去。”
看着一个人被迫长大,韩默心中又是惆怅又是欣慰,他拍拍赵永卿的肩:“你真的成长了很多,我相信你,你会做到你想做的事情。”
“借您吉言了。其实我现在唯一在做的事情就是顶住他们的磋磨,不被赶出公司。”赵永卿笑了起来,尽管笑容中仍透着些许苦涩,但更多的是自信,“不过再怎么样,这帮人也不会比赵海瑞更难缠,至少不会装神弄鬼吓我,所以我还是有点信心能挺过这一关的。”
韩默忍俊不禁:“你现在的心态很好很乐观了,作为心理医生的意见是,以后你不需要再来就诊了。”
赵永卿却是满眼失落:“啊,不能再过来了吗……”
“我这里收费也不便宜。”韩默挑眉,“你现在经济状况也不是很好,能省则省吧。”
赵永卿被他逗乐了:“我还是头一回见到把生意拒之门外的人。”
韩默也自嘲道:“所以我这破诊所一直处于倒闭边缘啊。”
他顿了一下,又笑着出声:“你不必再以病人的身份上门,但可以以朋友的身份过来我这边摸摸鱼……不收费的。”
赵永卿征了一下,旋即失笑:“韩医生,你这人可真是好,我要是个女孩子,肯定会喜欢上你的。”
他这话让韩默全身都爬满了鸡皮疙瘩:“这……我完全是出于朋友情谊……你别多想……”
赵永卿开朗地大笑起来:“开个玩笑啦,瞧你吓的。”
说完,他便起身告辞:“晚点还有个会,该回去上班了,再见。”
韩默无声地松了口气,也站起来送他出门:“好,回见。”
赵永卿离开后,韩默回到办公室,却发现他的“助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还堂而皇之地坐在他的位置上。
位子被占了,韩默便靠在文件柜上,抱着手臂打量她:“你什么时候溜进来的?”
“溜?”云初显然不满意他的措辞,“我可是正大光明地走进来的……谁让你不关门。”
韩默听着她的狡辩,摇头失笑:“让我猜猜,你该不会老早就来了,躲在外边听墙角吧?”
云初轻咳一声,倒是没否认:“也没有来得很早,所以听到的也不是很多……也就是赵永卿说喜欢你的那一段。”
韩默被噎了一下,赶紧解释:“那都是玩笑话,你可别当真啊!”
云初觉得好笑:“我为什么要当真啊?”
她的反应又让韩默心堵了一下,他闷声道:“……你就真的一点不介意?”
云初觉得他莫名其妙的:“哈?介意什么?”
韩默叹了口气:“算了。”
一般来说,不解风情的都是直男,怎么到了他这里,就调换了过来?
她这么聪明的人,他把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还听不懂?
……该不会是装的吧?
这个揣测让韩默更心梗了。
算了算了,真的不能再往下想了,不然真会当场背过气去。
云初见他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又想笑了,不过又怕火上浇油,于是赶紧哄:“好了,知道你是直男了,别不高兴了。”
韩默小声嘀咕:“我又不是为这个事……”
结果还是叫云初听见了,她故作惊讶:“哦……难道你希望我觉得你不是直男才高兴?”
韩默彻底无语了:“你走开,我不想跟你说话。”
她可真狡猾。他心想,每次都不动声色地模糊了重点。
就算明白这一点,他又能怎么做呢?还不是只能配合她。
“好了不逗你了。”云初正经起来,她眨眨眼,一脸的期待,“接下来还有病人吗?”
韩默叹了口气:“……总觉着我这个心理医生该让你来做才是。”
他只是随口戏谑一下,云初却是双眼一亮:“你说得对,我是不是该去考个心理咨询师证书啊?”
“然后来我这里打工?”韩默忽然觉得这个主意也不错,“体验一把打工人的生活。”
云初“啧”了一声:“说实话,我怕你发不起薪水。”
“呵,看来你真是不了解行情。”韩默嘲笑道,“像你这种半路出家的,就算是免费实习,正经的医院和大型机构都不爱要,毕竟大把名牌大学的毕业生排着队呢……也就我看在咱俩的交情上,可能会收留你一把。”
他顿了一下,又表情严肃地强调:“不过你最好放低预期,刚进来的话,薪水是不可能高到哪儿去的。”
云初听得冷笑连连:“韩医生这语气,是不是忘了现在究竟是谁给谁发薪水啊?”
韩默一个激灵,瞬间回到了现实中,整个人也立刻怂了起来:“瞧您说的,我也就是结合现实情况,帮您设想了一下职业情景。”
他清了清嗓子:“看吧,我们这行内卷严重,没什么前途的,您还是别浪费时间了。”
云初翻了个白眼,这货还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典型的蹬鼻子上脸。
就在这时,韩默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他接了起来,应了几声后,放下听筒,开始整理桌子。
其实他的办公桌一点也不乱,云初这段时间跟他相处下来,也明白这是他接诊前的习惯。
她有点兴奋:“有新的病人?”
韩默点点头,可面对着她期待的眼神,并没有松口:“在没有得到病人的允许之前,我不能让第三人留在这里,你能理解的,对吧?”
云初有点遗憾,但她也不会让韩默为难:“知道了,那我先回去……”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手机忽然响了,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是有一阵子没联系了的杜雨杉。
“哟,这小妞最近干嘛去了?这些天居然都没来烦我?”
韩默不由得腹诽,这女人某种意义上还是挺冷情的,这个杜雨杉应该算是她目前最要好的同性朋友了,结果人家不联系她,她就把对方完全给忘了。
他忍不住想,杜雨杉是这样,那他呢?要是以后不能天天见面,这个女人,八成不会想起他吧?
他又惆怅了。
丝毫不曾察觉他那千回百变的心思的云初接起了电话:“大小姐,最近去哪儿潇洒了?怎么一点音信都没有?”
“哇,云初你真的很过分诶!”杜雨杉的嗓门很有穿透力,透过手机,稳稳地穿过她的耳膜,“我一天发三次朋友圈,你居然敢说我没有音信?!”
云初有点尴尬:“呃……不好意思,我不怎么看朋友圈来着。”
杜雨杉夸张地叹气:“知道啦,我的朋友里,也就只有你从来不给我点赞。”
云初讪讪地笑:“那,我待会儿给你点几个赞?”
“这个之后补上。”杜雨杉语速飞快,“我好不容易从国外回来,还给你带了礼物,你赶紧出来陪我逛街!”
她说完就挂了,完全没有留给云初拒绝的时间,她拿着手机还有点发愣:“……好歹把时间地点说一下吧?”
她话音刚落,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杜雨杉发了个定位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条语音,言简意赅:“赶紧的!!!”
云初叹了口气,望向韩默:“算了不回家了,我朋友约我逛街。”
“行。”韩默送她出去,“路上小心,玩得开心点。”
“肯定会开心的。”云初笑,“有杜雨杉在,肯定轮不到我花钱。”
韩默又一次心生羡慕,他也好想交到这样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