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正常，你的反应比大多数人都温和多了，”张蔡妮听了她的话，抿抿唇，似乎是下定决心道：“嫂子，我哥他……不是一直不喜欢小孩的，这其中有原因。”
潘婉睫愣住了，她等着张蔡妮的下文。
张蔡妮是真不乐意替张德洵说话，因为也是忍不住呲牙咧嘴，最后磨蹭道：“小时候，我妈生我险些难产……然后，我妈就不管家里了，起初他也照顾过我，然后家里所有人都发现我会读心，就再也没有理过我了，他也一样，也明白了为什么妈妈会不管这个家——家里有一个怪胎，他妈妈因为生了这个怪胎身材走样，弃自己儿子不顾，我们俩中学是在国外上的，他叛逆期，我也叛逆期，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俩都很担心对方会杀了自己。”
潘婉睫听的皱眉，不由感叹道：“这就有点夸张了……”
张蔡妮摇头：“不夸张，我哥把我一个人丢在陌生的城市过，他就等着我在黑帮火拼里悄无声息的死掉……后来我想办法回去以后，也试过点燃煤气把他闷死在屋里……长在我们家那种地方，家人是最不值钱最拖累人的东西。”
张蔡妮整理了一下思路，感觉不能说的这么绝对：“总之……我和我哥，小的时候没有感受过来自父母的爱，青春期的时候又因为正好被安排在一起互相折磨，所以兄妹也没什么感情，对我们俩来说，所有的羁绊都很陌生，因为从来没得到过什么，所以更加不能接受已经有的失去。”
她继续道：“我哥对你，和对那些女人是不一样的，他为了你，头一次找我商量……我很清楚我哥的习性，他根本就不是会流连花丛的性格，所以只要你肯说一句「别去找那些女人」，他一定会听你的。”
潘婉睫看着张蔡妮，心里却是又惊又疑，惊的是张德洵的生存经历比她想的还扭曲，疑的是张蔡妮为什么要突然和她说这些事，她试探着问道：“你同我说这些……是有什么想法吗？”
张蔡妮很干脆：“我哥不能没有你，他对你的底线已经很低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别说他了，要我接受一个多出来的家人都很痛苦，一方面担心自己能不能做好一个小姑姑，另一方面，又担心你会生出和我还有我哥类似的小孩……”
潘婉睫连忙道：“你们俩是因为生长在那种环境里才……”
“是的，只是以前我哥一直没有意识到。”张蔡妮说：“你让他意识到了，前两天回去，他头一次和我妈妈吵架，以前他会直接让她闭嘴或者冻结她的资产。”
潘婉睫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这么大的魔力，虽然张蔡妮说她接下来没有说过一句谎话，但是要适应自己的丈夫从小到大生活在这么扭曲的环境里对她而言需要一定时间，更何况……他那天躲避自己孩子的举动真的伤害了她，她这两天一闭上眼睛就是张德洵受到惊吓缩回手的动作。
张蔡妮知道她在想什么，便说：“他不会接受一个像他的孩子的。”
潘婉睫下意识接道：“可我会好好教这个孩子……”
“对啊。”张蔡妮点了点头，伸出手盖住潘婉睫的手说：“你就这么告诉他，你们俩，有太多的话要摊开说了。”
可潘婉睫心中仍旧怨气难消，她摇摇头：“很多话很多怨，不是一两句就能说开的。”
张蔡妮的水平只够她把话说到这里，她也犯了难，就在这时，一旁很久没说话的李赫道：“那不如这样。”
潘婉睫和张蔡妮同时去看他，张蔡妮疑惑：“什么？”
李赫虽然不了解张家这点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但他很明白什么叫物极必反，他便给潘婉睫说：“你不是本来就打算打掉这个孩子吗？张蔡妮她哥昨天来了，我看他其实也很纠结要不要这个孩子，他不要的主要原因也不是不想跟你生，说白了就是走不出童年阴影，你大可以用这个孩子逼他主动走出来。”
潘婉睫脑子里一闪而过个想法，但她只是看着李赫，意思是让他说。
李赫说：“你就告诉他你准备什么时候在哪里做，让他想清楚，如果他来了，你们就多说两句看看能不能解开心结，如果不能，那就证明你们真的有缘无份。”
潘婉睫还没说话，张蔡妮立刻恍然大悟，由衷说：“你好聪明啊。”
李赫得意的晃晃脑袋：“哼哼。”
潘婉睫看着二人，对张蔡妮有些羡慕的说道：“你和你哥哥，真的很不一样。”
“我和他没有不一样，只是我改变了。”张蔡妮看着她，淡淡的笑了下：“我和他以前一样，以后很大概率也会一样，能不能一样，取决于嫂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