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洵正在家里办公，就突然收到了潘婉睫的消息，她在里面告知了流产的日期和医院，但除此之外别的便什么都没说了。
张德洵拿不准她心里主意，又不好问，便直接给张蔡妮发消息，他把潘婉睫的话发过去，问张蔡妮这是什么意思，张蔡妮过一会儿发了条消息。
「我让她说的，如果你们还有机会，你去就阻止她堕胎，如果没有机会，你就让她堕了，你们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吧。」
张德洵看着她的话，过了几分钟有些烦躁的把手机丢在一边——要一个人放弃坚持了几十年的东西并不容易。
他闭上眼想着，如果是他和潘婉睫的孩子，会是什么样？他不怎么回家，但他知道潘婉睫一定总是在家的，他每次回去都会看到她，偶尔觉得疲累，看到她在，也就安心，如果之后自己不能去找别的女人，经常回家的话……
不行，越想越乱。
就这么心思烦乱过了三天，第三天一早张德洵起床的时候，罕见的觉得自己被重物压制着，但他心里清楚，那其实是他自己的心理压力，他从床上起来，看着四周洁白而单调的房间，一时间出了神。
他从张家大宅搬出去已经很久了，上学的时候在国外读书，回来更是没几年就结婚，这里他一年都不见得会回来住几天，这次竟然不知不觉的住了小一个多月。
他看着只有基本家具的房间，不由得回忆过往——这房子里，其实原本家具是很多的，小学的时候他喜欢赛车，房间里有很多的赛车手海报和赛车模型，也有他获得的奖状，每天放学回来的时候，他都会和母亲还有弟弟分享，只是张蔡妮出生后，就没人在意这些了，渐渐的，他就把这些东西全部从自己的世界里剥离出去。
然后，他就只有在折磨人或者让别人痛苦的时候能稍微获得一些快乐。
他叹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不管怎么说，先去医院，他还抱有一丝侥幸，说不定这孩子能检查出来什么问题，到时候光明正大的流掉，也不算他不想要。
心里存着这一层侥幸，他便强打着精神，开车去了医院。
潘婉睫刚到医院拿到号去诊室排队没多久，忽然手机震了一下，她有些忐忑，拿起来发现果然是张德洵发的消息。
「你在哪里，我在门口。」
潘婉睫顿了一下，她意识到刚刚她的心里松了口气，觉得有些可笑，但还是继续写道：「我在二楼妇产科。」
消息立刻传来：「你等我一下。」
潘婉睫坐在妇科的等候队列里，看着周围的女人基本上都是老公陪着来做产检的，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显得有些突兀，尽管潘婉睫自己不觉得多突兀，因为她也没把她归类成来做产检的，倒不如说更像旁边一看就不是来看怀孕的年轻女孩梯队。
虽然她没什么想法，但架不住孕期的女人敏感，她旁边有个女人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心疼道：“你是来做产检吗？”
潘婉睫愣了下，随即点头：“对。”
女人摇摇头，有些可怜：“ 你对象可真不是东西，竟然放你一个人。”
潘婉睫顿了一下，想到她大概是误会了，刚要解释，忽然门口处传来一阵骚动，多是年轻女孩朝那边看，潘婉睫一抬头，就看到张德洵正在门口。
他仍旧穿着工作时的正装，打扮上一丝不苟，面上更是平均发挥水准，还因为一些淡淡的愁绪让原本薄情的脸带了些忧郁的温柔，往那里一站爆杀周围的普通男人。
他的精神似乎比前几日要更好了，想来是张蔡妮把他劝得很好，潘婉睫忽然有些感慨。
张德洵已经习惯周围女人那种带着赞叹的打量，他直接走到了潘婉睫旁边说：“老婆，还有几个号？”
一声「老婆」让刚刚还在同情潘婉睫的女人立刻如梦初醒，盯着潘婉睫的眼睛立刻带上敬佩，好像在说「这女的，有点东西」。
潘婉睫冲她笑了笑，张德洵已经走到她旁边了，他低头凑近她，她悄无声息的用指尖把张德洵往外挪了一点：“还有五个左右，你怎么想的？。”
张德洵靠在墙上，不动声色的说：“先问问医生怎么说。”
潘婉睫弄不清他的意思，只是此时此刻她无比希望张德洵那个能够读人心的妹妹在，好好看看这男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忽然，她感觉张德洵抱着自己的手僵住了，她抬头看了一眼，余光却看到旁边，也就是走廊的尽头站着一个穿黑色衣服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