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听到完颜潇喊住了他,心中一沉:难道还有更糟糕的事情?他犹豫了一下转过身去道:“七王还有何话,不妨直说。”
完颜潇不知是有意还是故意,这个时候还卖了个关子。他走到官家的身前,看了看四周悄声说道:“这件事说出来,还望官家保重。
官家闭了闭眼,道:“但说无妨。”
“皇后除了此举,还干了别的事。金国内乱,战争不断,百姓活得战战兢兢,有些地方甚至民不聊生。可您的那位皇后……”
完颜潇话还未讲完,突然,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蒙面男子从房檐上一跃而下,他手持一把长刀,向着他二人直劈过来。
此时此刻,官窑内并无太多侍卫在他们跟前,由于面见官家不能带武器,在进官窑时,完颜潇已经卸了随身的佩剑。情急之下,完颜潇一把举起身边的黄花梨实木凳子,挡在了官家的身前。
长刀刀气狠厉,那实木凳子登时被劈了个四分五裂。
完颜潇将官家挡在身后,观察着那人眼中的神色和动作,那人对上完颜潇鹰隼一般的眼神有片刻慌乱。官家虽然害怕,却依旧故作镇定地喊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行刺!”
那刺客只看着完颜潇,不敢去看官家的眼睛,刀尖也只向着完颜潇的方向。完颜潇眼神微眯,心中立时明了,这人不是来行刺官家的,而是冲着自己来的。
三人僵持不下,眼看就要有更多的侍卫聚拢过来,那刺客见时间不多,突然大吼一声,手中长刀狂舞,刀气凶悍,冲着完颜潇猛地挥了过去。
这势若千钧的一刀中含了那人的浑厚内力,猛烈的刀气从那柄长刀中迸射而出。虽是冲着完颜潇去的,但官家毫无功夫,这刀气定然会殃及官家。
情急之下,也只有硬拼了。
完颜潇用肩膀硬挡了一刀,抓住千钧一发的时机,当胸一脚,狠狠踹向刺客,那刺客被完颜潇一脚踢飞出去,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只见完颜潇抡起右臂,一股浩大雄厚的拳力轰然击出,拳风如巨龙裂地般声势骇人。
那刺客耳中轰然鸣响,只觉得胸口肋骨碎裂,全身剧痛,其实不过是三招两式,那刺客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门外冲进来的士兵,这才将刺客按住。
完颜潇直起身,侧目看了一下左肩的伤,无所谓地拍了拍手上的土,对着官家笑道:“官家这侍卫,来得可真是时候。您没事吧?”
“朕,朕无事,倒是七爷你,你受伤了,这可怎么好,快请御医来,要赵医官,快点!”一个内侍官一路小跑着领命而去。
“本王没什么事,小伤而已,我看此处不安全,官家还是赶紧回宫吧。我看官家要加强这官窑的守卫了,青天白日行刺皇帝,这是多大的胆子。若今日没有本王在这里,倒不知谁能挡得了这一刀啊。”
这些话说得那些侍卫统统低下了头。
完颜潇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面色尴尬得官家,心中暗笑,忍不住又说道:“不过,也许这刺客不是来行刺官家的,是来杀我的也说不定。毕竟本王是金人。”
完颜潇此话一出,官家更加尴尬了,以为完颜潇误会了什么,于是赶紧说道:“不不不,七爷不要误会。朕一定给七王一个交待,一定。”
完颜潇伸出两个手指,在眼前晃了晃道:“两个交待了啊,本王可记住了。”
官家赶紧握住完颜潇的手指,拍了拍他的手背道:“一定,一定。”官家说完,又气急败坏地对着侍卫怒骂道:“一群蠢货,无用的东西。限三日给朕查明此人的来路,不说就给朕用刑,用大刑!”
官家边说边看了看完颜潇肩膀上的伤,冬日衣服虽厚重,但也被鲜血浸透了。他气得继续跳脚,冷着脸骂道:“御医呢,再去请,告诉赵医官,若来迟了,朕扒了他的衣服站在这寒风里,示众!”
完颜潇听到这里,差点忍不住笑出来,他本以为来迟了会被打被杀,没想到仅仅是被扒衣服。
他对着官家说道:“官家还是快回宫吧,此处不安全,您让御医去我的住处给我医治就好了,我流了这么多血,一直站在这里有些头晕。”
“哎呀,是是是,朕这是糊涂了,来人,快送七王去督窑官的住所,让赵医官一并过去医治,多派人护送着去,扶着点,哎呀,扶稳了。”
官家眼看着一众人将完颜潇扶走了,终于走到那个刺客身前,试了试,还有呼吸,气得一脚踏在那人身上骂道:“那个毒妇,竟敢派人行刺,七王怎么没一脚踹死了你倒省事。如今,要我如何跟七王交待!来人,摆驾福宁殿!不要通传,谁敢通传看朕打死他! ”
官家遇刺的消息早已经在窑工中传遍了,说大金国七王爷为了保护官家挨了一刀,血染现场,一死一伤。
一群人簇拥着完颜潇来到了他的住处,慕烟雨正满心焦急地想要去找他。刚才走路还虎虎生风的完颜潇,自见到慕烟雨的身影之后,立马变得“虚弱”了起来,他赶紧往身边内侍的身上一倒说道:“快扶我一把。”
完颜潇壮硕的身躯,差点把身边的内侍压倒,两个内侍用尽力气,一左一右架着他,知道的是因为完颜潇太壮了,一个人扶不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伤得有多重似的。
慕烟雨见到完颜潇被人扶着才能走,眼泪早已经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她飞扑过去一把扶住完颜潇,哽咽说道:“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
完颜潇伤得其实也不算轻,肩膀处的血流了一路。慕烟雨见到血淋淋的他心疼得无以复加。她轻轻地将伤口处的衣服拉了一下,想看看伤口有多深。
完颜潇顺势往她身上一倒,揽住慕烟雨的纤纤细腰,哼哼唧唧道:“哎呀头晕,快扶我。哎呀你太瘦了,小腰一掐就要断,不行,得多吃一点。”
慕烟雨本来哭得抽抽噎噎的,听完颜潇还在逗她,气得拍了他一下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我瘦不瘦,先管管你自己吧。”
“哎呦,疼。”完颜潇又将慕烟雨往怀里紧了紧,委屈道:“你还舍得打我。”
慕烟雨此时的脸红的像个熟透的苹果,她尴尬地向周围看了看,赶紧扶着完颜潇进了房门,又将他安顿在床榻之上,焦急地看着门口道:“可请大夫了,什么时候能到?”
一名年轻的内官此时突然站了出来道:“姑娘不用着急,已经去请了。”随即又转身对着那些侍卫说道:“各位请回吧,下官留下来照顾王爷即可,还请各位遵旨加强守卫,各位辛苦了。”
众侍卫听说,便都行礼退下了。
完颜潇忽觉此人看着脸熟,略思忖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此人应是他安排在宋国宫内的暗桩。
见众人都出去了,他将那名内侍官叫到近前,两手握拳,交叉靠在胸前,打了个暗语。
那内侍右手食指向下,点在左手掌心之上,回了一个暗语。
慕烟雨疑惑地看着他二人的动作,也突然明白了,这个内侍应是完颜潇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完颜潇问道。
“小人迄石烈,在这宋国皇宫里头,小人叫阿福。知道今日王爷进宫,特来伺候王爷的。”这内官看了看一旁的慕烟雨,跪地小声答道。
完颜潇将他拉起来,看了看慕烟雨说道:“她是我的未婚妻,不是外人。宫里咱们的暗人有多少?你们的上官是谁?”
“给王妃请安。”迄石烈对慕烟雨行了礼,继续说道:“宫里有咱们一百二十六个暗人,各宫各殿都有,都由乌沦古统领,平日不会集体行动,我们各司其职,单线与乌大人联系,将有用的消息递出去。
王爷放心,今后不管您在这宫里何处,都有咱们的人护王爷周全,不会再发生今日之事了。”
完颜潇点了点头,继续吩咐道。“你去给我查件事。”
“但凭王爷吩咐。”
还未等完颜潇开口,门外便传来了通传之声:“御医赵医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