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你说谁死了?”皇后故作震惊道。
“禀娘娘,苏锦,苏姑娘死了。”
“啊!”突然,皇后的哭声陡然响起,尖锐又突兀。
她眉头紧皱,眼泪从眼角往外挤,但流得极不顺畅。她夸张地用手帕掩住嘴,干嚎的声音震耳欲聋:“锦儿啊,自你入宫以来,我何曾当你是使唤丫头,我是把你当女儿一般待,你怎么说走就走了!”
皇后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刻意营造的悲伤,她一把拉住皇帝的袖子哭求道:“官家给臣妾做主,一定要查清是谁杀了苏锦,她死得冤枉,臣妾要给她报仇!”
官家一把扯回袖子,盯着皇后的眼睛冷笑道:“死得冤枉?你都没问问她是怎么死的就说她死得冤枉?你的意思是她是被人杀了?所以冤枉?”
“自,自然。不然一个二十多岁的大活人,还能怎么死了,当然是被人杀了。臣妾派她去襄阳,本就是去采买东西的。她一定不会做什么违法的勾当。
若说还有别的事,那,那只有一件。臣妾觉得,也许是这件事要了她的命也说不定!官家,她是臣妾的贴身侍女,有人杀了她就是对臣妾不敬,就是向官家示威,您一定要为苏锦做主啊!”
皇后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和算计,她一边哭,一边偷偷观察着官家的反应。她本以为官家会问她“别的事”是什么事,可没想到官家竟然没问。
于是,她继续夸张地颤抖着身体,装出抽噎得说不出话的样子,断断续续哭道:“臣妾,臣妾是让她,让她去襄阳顺便调查,调查那个烧窑女的身份,看看是否有假。
官家啊,臣妾也是为了官家的安全考虑,也是为了官窑比赛的公平着想,臣妾绝无私心!臣妾想着,既然官家喜欢她,那她一定要身世清白,作为一国之母,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呀!
臣妾为了官家做到如此地步,却还要被官家怀疑,说臣妾什么按人头收钱。天地良心,臣妾都是皇后了,我还缺那个钱吗?官家,您要明察,要给我的苏锦做主啊,她一定是枉死的,一定是……”
皇后话未讲完,突然翻了翻白眼,一下子晕过去了。
福宁殿里顿时乱作一团,内侍宫女连忙将皇后抬到床榻之上,一名内侍拼命磕头哭道:“还请官家给娘娘请个御医吧,娘娘委屈,娘娘对下人极好,娘娘当我们是家人。苏锦的死给了娘娘太大打击,娘娘一定是悲痛太甚,还请官家体恤!”
说完跪地大哭,一众宫人见他哭了,也都跟着哭了起来。
皇帝此刻心乱如麻,气得额头青筋暴起,原来即便是天家,夫妻失和也一样会闹得鸡飞狗跳。他已经不相信皇后了,即便是她哭得再悲痛,他依然不再相信她了。
“够了,都给朕闭嘴!”官家大吼一声,众人即刻止住了哭声,纷纷伏在地上。
“请御医来看看,至于那个苏锦,朕会彻查。”官家说完,并没有看皇后一眼,带了一众侍卫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见官家走了,皇后噌地一下从床榻上坐起来,将那个传消息的内官叫到身边,低声问道:“消息可靠吗?果然死了?”
“果然死了,是小人亲自将她推下悬崖的,那悬崖深不见底,摔下去定然粉身碎骨。”那内侍笃定地说道。
“那她调查清楚了吗?那个烧窑女到底是何身份?”皇后盯着这个内侍,这才是她最想听到的。
“苏锦说,有人提前布局过,在县令那里查不到她的身份,也没有找到当初的稳婆,就连山庄那些邻居那里,也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
内侍说到这里,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封信,递到皇后手里说道:“这封信是金国的柔妃着人寄到枫林山庄的,半路被我们的人截了。”
皇后将信打开,发现上面写得都是金文,便又将信塞回到那个内侍手里道:“信上说的什么?”
“信上说,让枫林山庄转告他们金国的七王爷,说一个叫青川的人,被金国的皇帝押入大牢了,等着七王去赎人。”那内侍看着信念到。
“这封信有何用?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啊。”皇后嗤之以鼻地说道。
“不,娘娘,收信人的名字,您肯定想知道。”
“别卖关子,说,是谁。”皇后有些不耐烦。
“慕烟雨。”
“慕烟雨?是谁?难道是……”皇后的眼睛突然睁大了。
“对,正是慕守道唯一的女儿,慕烟雨,她还活着!”那内侍看着皇后的眼睛,低声说道。
皇后狠狠握着拳头,眼睛转了转,还未开口便听得那内侍又说道:“娘娘,您知道这位金国的柔妃是谁么?”
“混账东西,快说!”皇后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
“是凌惜!”
皇后一把将信抢在手里,虽然上面的字她看不懂,但是还是将信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沉思了许久,狠狠说道:“竟然都没死,竟然全都活着。要你们到底有何用。这些该死不死的人不赶紧除掉,早晚都是祸患。”
皇后忽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这么说,我一直怀疑的没错,现在参赛的不是什么林峰,她就是慕烟雨,是慕守道的女儿。这个贱人竟然如此命大,还能一步步摸到官家身边来。
不行,她得死,必须死!官家现在对本宫已经心怀芥蒂,若让官家知道当初是本宫派人杀掉了所有窑工,本宫就不是被废这么简单了。
你,派人盯住这个贱人,只要她落单,不惜任何代价,杀无赦!”
“是,小人马上去安排,一定尽快杀了她,不留后患。”那内侍官起身刚要退出去,还未走到门口便又被皇后叫了回来。
皇后死死捏着信,看着那个内侍说道:“柔妃,这个病猫不但没死,还成了柔妃。有办法结果了她吗?”
“这个,恐怕很难。”那内侍官有些犹豫道:“毕竟是一个国家的皇妃,我们很难下手,若不是截住了这封信,我们连凌惜还活着这件事都不知道。”
“那就给本宫派人盯着,守着,打探着,她不可能一辈子不出宫吧。只要出了宫,就给本宫找机会杀掉她,她知道得太多了,若让她何完颜潇搭上了,我们就被动了。去吧,若这两个人再不死,你就别活着了!”
皇后最后一句话,吓得这个内官扑通一声跪下拼命磕头道:“小人誓死完成使命!”
“行了不用磕了,你去将章怀仁那个老匹夫给本宫叫来。这么多事都没办好,还不来请安,我看他是想死了!”
“是是是,小人马上就去!”那内侍官连滚带爬地爬出了福宁殿的大门。
皇后站起身,理了理发鬓,阴恻恻地笑道:“走,我们去看看那个大金国的潇七爷,给他送份大礼。”
“可是娘娘……”身边的宫小心翼翼地提醒她道:“您还在禁足……”
“哈哈哈,那又如何?我看谁敢管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