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夫人的话让凌惜当即愣在原地,什么叫他不是自己的父亲,她不能明白。
凌惜看了看自己沾满狼血的手,讪讪地把手收回去在衣服上擦了擦,稳了稳情绪,轻声问道:“母亲是不认我了吗?我,我知道我做得还不够好,可是我一直在努力,真的一直在努力。母亲……”
凌惜的眼神里满是讨好和试探,唯唯诺诺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刚才狂杀十几只野狼的人,倒像是一只被主人遗弃的丧家之犬。
凌老王爷拍了拍夫人的手,给她使了一个眼色,凌夫人才不情不愿地闭了口。
凌老王爷看着凌惜道:“你刚才做得很好,这才是我们凌家培养出来的杀手。如今你已经是金国的皇妃,以后,你不但要伺候好郎主,还要保护好郎主,作为顶级的杀手,关键时刻要有为主人去死的觉悟和决心,这是为父对你的要求,你听明白了吗?”
凌惜看着一脸严肃的父亲和面色冰冷的母亲,回想着每一日郎主对她的折磨,不禁满眼含泪,心如刀割。郎主,是比十几只野狼要可怕太多的人。
他嗜血,嗜杀,嗜虐,性格阴晴不定,反复无常,像狼一样咬死一个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他玩女人,必然会见血,不将女人折磨得奄奄一息绝不会善罢甘休。
凌惜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她颤颤巍巍地跪直了身体,瘦弱的身躯不停地颤抖着,她用求救的眼神看着父亲,声音仿佛在喉咙处卡住,只能发出细细的呜咽声。
她重新拉住父亲的衣袍,小声哀求道:“父亲,我想回家,可以带我离开皇宫和父母住一阵吗?哪怕,哪怕就一个月,好不好,十天,十天也行,父亲……”
“啪!“一记耳光重重地打在凌惜苍白的脸上,鲜血顿时顺着她的唇角流下,“你是郎主的妃子,怎么可以这般不懂事!郎主未赐你出宫探亲,你竟敢在郎主面前提如此过分的要求。我们凌家家规森严,平日里我是怎么教你的,要识大体,要知进退,你太给我丢脸了!”
凌惜还想继续哀求,可是父母已经不再看她,她向周围看了一圈,没有一个人帮她,救她。
“好吧。”就在凌惜即将绝望之时,郎主突然开了口:“既然想家,就让你父母在宫里和你住一阵子,柔妃的这点要求,我还是可以满足的。”
郎主说完转过身,盯着完颜潇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狞笑道:“好戏堂弟也看够了,还不走吗?管好你的军队你的人,别失了分寸。天下大乱事小,失去了你最爱的小师傅,不合算,你说是吧。”
完颜潇亦挑眉一笑,抱拳道:“多谢郎主提醒,臣弟记下了。也希望郎主记得我的话,若伤了我的女人,我不怕尸横遍野天下大乱,咱们来日方长。”
完颜潇说完,搭着青川的肩膀,看了一眼金媚娘,三人迈开步子,畅通无阻地离开了皇宫。
“好了,我的柔妃也累了。”郎主回过身来看着凌氏一家,大致猜到了凌老王爷来金国的目的,他拉起还在地上跪着的凌惜,舔了一下她脸上的血,阴恻恻地笑道:“吃个家宴吧。”
郎主的行为让凌老王爷都不禁浑身一抖,惊讶的神态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随即又赶紧躬身行礼:“谢郎主赐宴。”
所有人都离开了驭兽场,寂静的狼圈里横七竖八都是野狼的尸体,血腥之气在空气中涌动,几只巨大的兀鹫从天空中俯冲下来,尸体盛宴马上开始。
完颜潇从皇宫回来,心中十分不安:郎主在烟雨身边安插了人,林峰进不去宋国的皇宫无法保护她。前几日已经有人对她动过手,不知道这丫头受伤了没有。这丫头是自己的软肋,郎主定不会善罢甘休。不行,得想个万全之策护她安全,可是,怎么才能让自己的人在宫内时刻保护她又不被人发现和怀疑呢?
“七爷,你是不是担心慕姑娘?”青川看着完颜潇眉头紧锁一直沉思不语,心中明白,能让七爷如此惦念的人,只有慕姑娘。
完颜潇抬眸看了一眼青川,没有说话。
“我打听过了。”青川坐到完颜潇面前的书案上:“宋国那个制瓷的比赛,陶坯晾晒需要十来天的时间,晒坯的这些时日所有窑工可以暂时出宫休息几日,爷,要不然咱去一趟临安,去看看她去?”
完颜潇扔下手中的兵书,站起身道:“走。”
“走?哎,哎你急什么?现在就去啊?”青川一边拿披风,一边追上完颜潇的脚步问道。
“走,先去金缘楼。”
当青川骑上马背还未来得及讲话,他的七爷已经绝尘而去,影子都看不着了。
金媚娘在金国的天牢里被折磨了好几日,还没休养过来,没想到一大早完颜潇便来找她。她睡眼惺忪,浑身酸痛,打着哈气福了一礼,问道:“七爷这么早来找奴家,有何贵干啊?”
“赶紧收拾衣服,跟我走。”完颜潇连坐都不想坐,催着金媚娘道。
“走?哪去?做什么?”金媚娘勉强精神了一些,撑开眼皮问道。
“废什么话,带你去发财。”完颜潇的语气倒是平平淡淡,可是金媚娘却一下子清醒了:“去哪啊?”
“大宋国,临安,皇宫。”
而此时,慕烟雨正斜倚在客栈的窗棂旁边,看着冬日的临安城,心中滋味万千。
距离上一次因流放之罪离开临安城,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时间虽然不甚长,却仿佛将一生的悲欢离合都经历了。
她眼神放空,半开着木窗漫无目的地看着楼下的行人,突然间,瞥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那人身着黑色劲装,头戴斗笠,看不清样貌。
她心中一紧,慌忙将整个窗子打开,探出身子往下看。
林峰端着一小锅冒着热气的鸡汤进来,看到慕烟雨临窗而立,便说道:“窗边风大,你还是坐过来吧,我刚炖的鸡汤,听说官窑内的饭食不太好,你看你,都清瘦了不少。”
慕烟雨闻言,将刚才的心思掩饰过去,想到心中的那个人已然不在这人世间,她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林峰其实已经从慕烟雨刚才的神情中发觉了一些什么,可是目前决赛在即,况且七爷说了先不要告诉慕烟雨他尚在人间的事实,所以关于完颜潇的事情,慕烟雨不说,他便绝口不提。
林峰将盛好的鸡汤递到她手里,温柔笑道:“在官窑内可有遇到什么麻烦?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打点的,你可要全部告诉我。”自慕烟雨进官窑的那一天,林峰没有一日不担心。为了不让慕烟雨分心,他回枫林山庄处理她户帖的事情,他一个字也没有提起。
“我在官窑被人暗算了。”慕烟雨看着林峰的眼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