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陈陈早就料到自己或许会死在聂镶的庄园里面,但是聂明廊突然出现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经过这么一遭她和陶乐乐都不能在回到锐藤夫人身边去,锐藤夫人向来不喜欢违背她任何命令的人,回去了只有死路一条。
她们只能和聂明廊合作,共同来对付锐藤夫人以及聂镶。
韩陈陈失血太多能够抢救过来已经是从鬼门关被拉了回来,她并不能说话甚至是不能很重的吸气,动辄都会触碰到伤口,她手上的地方牵扯着手臂,受伤的右肩胛骨那部分连带着手臂已经暂时不能胡乱动弹,这只胳臂短期时间内举不起来任何的重物,甚至是凶猛地打斗。
现在的她几近是一个废人。
这个重大的打击无疑让韩陈陈感到十分的懊恼与烦躁,当她睁开眼的时候陆煜正悄无声息的坐在她的旁边,他看起来十分的安静没有弄出任何的声音,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见韩陈陈醒过来的时候,他才稍有动作站起来弯着腰轻声询问,“喝水吗?”
韩陈陈看着陆煜的时候眼睛里面划过一丝转瞬即逝,让人摸不清楚的神色,她也只是缓慢地摇头并不开口。
“你不要着急,我不会让你留下任何后遗症,我会找莱奥德帮你医治,别害怕好不好?”陆煜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他垂着眼睛看着韩陈陈的时候泄露出一丝显而易见的温柔来,“以后你不会拿不起枪,你睡了很久,喝些水好吗?”
韩陈陈没有给他任何反应,陆煜也并不感到恼怒与不耐烦,他将棉签沾湿了水分,小心翼翼的去涂抹在韩陈陈有些皲裂的嘴唇上,她的嘴唇皲裂干涸逐渐浸润了温水以后才勉强变得有些湿润。
“饿了吗?”陆煜说,“我熬了粥,你喝一些。”
他去伸手去触碰粥碗的碗壁感受温度,又尝了一口不觉得烫这才递到韩陈陈的嘴唇边,她并不张嘴紧抿着嘴唇像是在无声的抗议,可是陆煜却固执的让她填饱肚子,捏着勺子的手始终都放在她的嘴唇边不退让一丝一毫。
两个人无言的僵持了片刻,最后韩陈陈败下阵来,她很轻的叹了口气然后看起来无比乖顺的张口,将唇边的软粥吃了进去。
“你一天没有吃饭了。”陆煜从来都不是个会伺候人的人,现在却耐着性子喂了她小半碗粥,并且丝毫都不觉得乏味,“这几天都吃些清淡的流食,我做给你吃。”
韩陈陈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很半天,她觉得她好像开始不了解也不认识重生以后的陆煜了,在她的印象里面哪怕是爱陆煜爱的死去活来,但是陆煜仍旧是一个骨子里面冷漠至极不会轻易妥协示弱的人,至少‘陆以山’从来没有见过陆煜对谁示软。
“怎么了?”陆煜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韩陈陈极轻的摇头,艰难地开口说,“我,我不明白你。”
“你不用明白我,只要记得我对你好就行了。”陆煜体贴的给她掖了掖被子,又俯身在她的额头上很轻的亲了一下,“我守着你,你休息吧,明天莱奥德就会过来。到时候我让他给你做个细致的检查,你不要担心,我真的不会让你留下任何身体上的负担。”
“我,我连胳臂都抬不起来了。”韩陈陈眼巴巴的看着他,试图抬起胳臂来却用了很大一部分力气受伤的肩胛骨那边稍微动一动就会牵扯出撕裂般的疼痛,只是稍微一动她的额头上就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我害怕。”
“不用害怕。”陆煜轻轻地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我不会让你有任何事情。”
韩陈陈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下一秒眼泪就夺眶而出。她不是个喜欢掉眼泪的人,此刻掉眼泪无外乎就是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如果她拿不起枪就没有办法报仇。
这时候面对陆煜细致的温柔以及无微不至的照顾,这并没有让韩陈陈有任何的心软,她看着陆煜的时候有些恍惚,“陆先生,我不会变成一个废人的对吗?”
“不会,不会的。”陆煜看着她掉眼泪的时候心里面就都快要裂开了,此刻看她带着哭腔询问这句话的时候当即就心疼极了,他握着她的手,“别想这些,我陪着你早些休息吧。”
聂明廊刚从聂镶的庄园里面出来,在出来之前聂镶甚至是举枪对准了他的额头,他丝毫不畏惧,反而毫不客气的反手迅疾的绞掉聂镶手里面的枪支,在下一秒黑漆漆的洞口就准确的对准了聂镶的额头。
聂镶年轻的时候身手矫健迅猛,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年轻时候训练的一些后遗症弊端,都逐渐的显现出来,他的身手大不如以前,甚至是身体状况都有些差劲,这才导致他拥有了想要和锐藤夫人隐退澳洲的想法,至少不会让自己的结局太过于悲惨。
只是在隐退之前他需要杀掉这个唯一拥有继承资格的儿子,才能使得自己和锐藤得以保全。
但他没有看错,他的儿子聂明廊日益成长变成了一头狼,拥有足够的实力能够吞噬掉他和锐藤,当聂镶用枪对准了聂明廊额头的时候,就已经不在讲究所谓的父子情面,只谈谁最后能够完好无损的活到最后。
“你越来越强大。”聂镶看着他,“而我已经老了,新的时代已经属于你了。”
聂明廊用枪口对准他额头的那一刻,眼睛里面冰冷的可怕,甚至是在那瞬间聂镶连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都算不上,他是真的动了杀心想要杀了聂镶,可是他不能让聂镶走的如此祥和,他要让聂镶和锐藤那个女人都生不如死的活着遭受折磨。
“你害怕报应吗?”聂明廊从来没有叫过聂镶一声父亲,他早就成了孤儿,从他的母亲以极其惨痛的方式死在他的眼前时,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成了个无家可归的孤儿,“聂镶,你一天比一天害怕报应,但是你放心你的报应不会在这一刻发生在你的身上。”
“你真像我。”这句话从聂镶嘴里面说出来绝对不是夸赞,而是带着攻击性的宣告死亡结局,正因为他清楚的了解自己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所以他才不需要一个像他的人,聂明廊像他也不行。
“我最可悲的地方就是像你。”聂明廊毫不客气的开枪打在他的膝盖骨上,聂镶勉强撑住身后的桌椅才没有导致自己更加的狼狈,他看向聂明廊的时候眼睛里面隐约有血丝,他没有叫出一声疼来,捏着桌椅的手却青筋暴起。
这一枪致使他的右腿彻底的残废了,就算是以后能够安然无恙的站起来,那也绝对是不能再像平常人一样行走了。
聂镶早就知道他这个儿子的残忍之处,也在这一刻清晰的明白他跟锐藤都难以逃脱被聂明廊折磨的结局,但他仍旧固执的站直了身体,不顾膝盖处流出来的鲜血以及疼痛,若是跟聂明廊示弱,未免太孬种,他还没有到走不动路的时候。
他冷漠的笑着说,“但我不会觉得抱歉。”
聂明廊举起枪砰砰砰几声打在天花板上,直到里面一个子弹都没有了以后他将枪扔到地上,抓住聂镶的领口狠狠一拳挥在他的脸上,“你最好管好你的女人,不要伤害到我的朋友。”
他这一拳用了全部的力气,将聂镶打的头昏眼花,嘴角溢出鲜血来,聂镶撑在桌上用了将近五分钟才缓过来,聂明廊那个小畜生却已经走远了。
等到韩陈陈彻底谁过去以后,陆煜坐在她的身边看了她很久,转身离开的时候脸上阴沉的可怕,他看着坐在楼下沙发上的聂明廊,说话的时候就像是从冰窖里面捞出来的一样,“锐藤的结局只有死。”
聂明廊的脸上看起来没有任何的情绪,面对陆煜这么说的时候,他只是很从容镇定的回答他,“我知道,我不会让他们死的太轻松。”
“陆煜,我跟你做朋友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们真的很相似。但是你貌似比我幸福一些,你还有个爱你的母亲。”他跟陆煜的遭遇何其的相似,陆煜又何其的比他幸运许多,只是他们都这样的不幸,最后选择出生在这样只有杀戮没有人情的家庭里面。
“在我五六岁的时候,我的父亲展现出了唯一的父爱,可是我要承受的代价就是他想要杀了我。”陆煜能够十分坦然的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是他真的不在乎,也不像是小孩子的时候贪图那么一点寻常又昂贵的父爱亲情了,“我的母亲只是出于责任,如果不是因为喜欢陆锐锋,可能连我的出生都不抱有期待。”
“我并不比你幸福多少,甚至还要可悲。”陆煜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轻,但是能清楚的让人感受到这样的沉重,他曾经伤害甚至是摧毁了最爱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