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乐乐身体还没有彻底的恢复,其实不光是身体上的打击,心理上的打击以及摧残对她来说更是根深蒂固、不可逆转的打击。
但是莱奥德将她照顾得很好,在她的眼里莱奥德就是一个十分温柔又温和有礼的医生,只是偶尔看着莱奥德轮廓的时候会忍不住想起龚伦来,他们两个有着一张极其相似的轮廓,都是英俊又不失刚硬的面容。
“莱奥德医生,这些天多谢你照顾我。”她是真的很感激莱奥德,当然这是在她丝毫不知道这位‘温和有礼’医生皮囊下真正的目的,如果她知道了,恐怕会连夜逃走。
刚摆脱了一个疯子,她不想在跳进另一个疯子的火坑,那她简直会疯掉的。
“应该的。”莱奥德对着陶乐乐的时候几乎是将自己最好最绅士的一面给展现出来的,在陶乐乐面前的时候,他心里面总是很容易格外奇妙的将自己的妻子莫潇潇与之联系起来,并且还会感叹于这个世界的奇妙与美好。
这就仿佛是隔了许多年再次跟自己的妻子相遇了,这让莱奥德感觉到无比的庆幸,对着陶乐乐的时候也总是容易多出几分耐心来,只是陶乐乐这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他面前的时候,轻而易举的就让他忘掉了躺在实验室里面冷冰冰的被制作出来的毫无声息的属于‘莫潇潇’的替代品。
“你如果没地方去,可以一直留在这里。”莱奥德说,“上次手术你拒绝麻醉剂,这多多少少会给你的身体留下一些后遗症,我会好好的照顾你,不会让你的身体出现任何的问题。”
虽然这样的话十分的难以启齿,可是陶乐乐还是选择说了,她说,“莱奥德医生,有个问题我想询问您,这个问题在我心里疑惑很久,仍旧找不到答案。”
“你说。”莱奥德摆出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个很好的聆听者。
“我……”陶乐乐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犹豫了将近五六秒才轻声开口说,“我在第七大道被多次注射药剂,我的身体状况并不允许我怀孕,我怎么……怎么还会怀孕呢?”
“不允许不代表没有几率。”莱奥德轻声开口说,“乐乐你放心,我会让你拥有做母亲的资格,你不必担心你以后会无法孕育属于你自己的孩子,我会调理好你的身体,你需要做的只是好好休息,调整好你自己的心情。”
“不,不。”陶乐乐听了他说的话几乎是立刻十分慌张的摇头,她脸上一片血色尽退,无措的摇头看起来相当的抗拒,“莱奥德医生,我,我想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其实,我其实并不想拥有自己的孩子,这对于我来说是负累,我连自己都无法照顾好,又怎么能够照顾好一个孩子呢我,我真的……”
然而莱奥德并不打算听她将话说完,在陶乐乐还没说完的时候,莱奥德就将她说的话打断了,他看起来很有耐心又很温柔的开口询问,“如果给你一个家庭呢?”
“什么?”陶乐乐一时之间不能够明白他话里面的意思,茫然看着莱奥德的时候心里面有些起伏不定。
“你觉得一个孩子的出生对于你来说是负累,你可能没有想过在你有爱人,以及这个孩子有父亲的前提下,你们构建出了一个家庭。这难道对于你来说孩子还只是一个负累吗?”莱奥德从来都不会觉得孩子是个负累,他觉得能够和心爱的人孕育出一个孩子是一件相当美妙的事情,只要是想起来就让他无比的期待。
“我,我不能明白。”在陶乐乐看来丝毫都不明白所谓‘家庭’的含义,她没有家,她只把龚伦在的地方当作是家,除此之外她就像是无根的蒲公英一般,随风四处飘散,并不知道自己会落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会消散到哪里去。
可是现在莱奥德如此认真的跟她讲解‘家庭’这一词的含义之时,不可避免的让陶乐乐觉得她无意之间触碰到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领域,就像是蜗牛一般在受到外界不属于自己的刺激的时候几乎是立刻缩回壳子里面再也不敢出来。
“乐乐,你现在不明白,以后你就会明白。”莱奥德几乎将所有的耐心全都用在了陶乐乐的身上,只是因为陶乐乐长着一张极其与他妻子莫潇潇相似的脸庞,这就已经足够他放下姿态释放出所有的温柔了。
“莱奥德医生,我想你误会我了,正因为我存在的环境以及经历的事情,所以我才不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对我来说孕育一个孩子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没能成长在很好的环境之下,我尚且不能够面对自己的感情,又怎么会抽出时间来爱一个多出来的孩子呢?”
只是一个龚伦便早就已经让她遍体鳞伤,这让她无论如何再去提起一丝的力气与责任去对待一个弱小的婴儿呢?孕育孩子对她来说实在是个未知又充满可怕的事情,这让她只要是一想起来就觉得黯淡无光。
莱奥德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在这一刻他甚至是清晰的认知到眼前的女人并不是莫潇潇,因为莫潇潇永远都会将爱充盈自己的整个世界,因为爱才会孕育孩子。
可是现在这个跟自己妻子拥有这样相似面容的人竟然如此的抗拒拥有一个孩子,这让莱奥德觉得无比的荒唐,甚至是相当的不敢置信。
“你说的‘自己的感情’是指什么?”莱奥德心里愤恨的想如果是龚伦那个导致别人妻离子散的可恶的畜生,那么他可以立刻释放出自己最疯狂最冷漠的一面来,不顾一切的和龚伦玉石俱焚。
“我不明白。”陶乐乐下意识的回避自己对于龚伦的那份感情,以前她的想法只是单纯的想要爱龚伦,将自己的一切全都递给龚伦面前,可是现在这份感情里面掺杂了复杂以及退缩的情绪。
她并不是个不长记性的人,不会在龚伦那样伤害自己以后还要无知无畏的去奋不顾身的爱他,那不是爱,那是畸形,是扭曲,是压抑,总之不是爱。
“莱奥德医生,我可以跟你说这些吗?”陶乐乐显然是对于莱奥德有些信任的,这个面容轮廓与龚伦有几分相似的年轻的医生,让她看起来的时候总是无端的容易生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来。
“可以,我觉得这对于调整你的心态有很大的作用。这些天给你治疗的时候,通过你的面色告诉我你有心结。”莱奥德求之不得的听到这些,他甚至是摆出一副准备倾听的姿态来,看着人的时候看起来格外的温柔,“乐乐,如果你这些话没有宣泄的地方,那么你可以暂时将我当做是一个垃圾桶,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感到压抑以及负担。”
陶乐乐甚至是不知道该从何处讲起来,沉默片刻轻声开口说,“遇到哥哥的那年,我似乎是遭遇到了什么重大的打击,我记不得之前发生的任何事,是哥哥告诉我,我是被捡回来的,我的养父母已经去世,他跟我一起长大,我遭遇了很痛苦的事情,他不想让我记起来,所以洗掉了我那些痛苦的记忆。”
莱奥德试图在她的话语之中听到任何的端倪,只是听她叫龚伦为‘哥哥’的时候,眉头就不易察觉的皱了起来。
陶乐乐对于他这些细微的反应毫无察觉,她垂着眼睛的时候看起来格外的脆弱,她说话的声音也格外的轻便,像是下一秒那些话就散落尽了空气之中再也找不到任何的答案。
“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醒过来就将哥哥当作是我全部的精神寄托,我想我应该是爱他的的,只是这样的爱不太正常,已经超乎出了正常亲情的喜欢。但是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的问题,因为除了名义上他是我的哥哥以外,我们不但没有相同的姓氏,甚至是没有相同的血缘,我觉得我可以去爱他,并且义无反顾的去爱他。”
“我觉得他不爱我,他将我送去第七大道那样的地方遭受磨炼与折磨,我能够活到现在全都是因为凭借着我对于他的想念,我想要见到他的唯一前提就是我要活着,我必须要活下来。每次活下来我都无比的庆幸。”
“你很爱他?”莱奥德有些忍不住开口问,“哪怕是你在得知他不爱你的情况下,还是要这样义无反顾的爱他?”
陶乐乐眼睫微微颤动,莱奥德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却总是觉得像是巨石一般打在了她的心口上,让她觉得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我很爱他,可能是骨子里面的,也可能是在我醒来的第一面见到了他。”陶乐乐抬起眼睛看着莱奥德脸廓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莱奥德医生,你们两个长着一张非常相似的轮廓,我……我见到你的时候,就总是忍不住想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