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受伤了,我去叫医生过来给您清理伤口。”
龚伦胳臂和小腿各中了一枪,殷红的血泊泊往外流,庄园里的佣人看到这个景象几乎被吓了一跳,慌忙跑过去将人给扶起来。
龚伦眸光空洞,对于佣人说的话充耳未闻,从始至终都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那些子弹像是没有打在他的身上,相对于肉体上的疼痛,此时此刻麻木疼痛的是他的心。
他这样高傲自私到骨子里面的人,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陶乐乐竟然会将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他,甚至是毫不留情的伤害了他也要离开他的身边。
龚伦的心里面像是被人逐渐挖开了一个难以填补的大坑,让他只要是一想起来就止不住的抗拒甚至是不敢置信,他担心到了A基地以后,陶乐乐跟莱奥德相遇在一起,会重新相爱在一起。
哪怕是他等径将莫潇潇改头换面戏骨换髓变成了陶乐乐的模样,可是他仍旧害怕在陶乐乐遇到莱奥德以后会重新变回那个对他无比冷漠,甚至是不屑一顾的莫潇潇。
陶乐乐只能是他一个人,不能在成为莱奥德的。
“您忍着一些,很快我就将子弹取出来。”医生很快就过来了,他担心龚伦会痛的晕过去,在这之前甚至是给他在胳臂上打了一剂麻药针剂,从头到尾龚伦却都罕见的没有叫出一声疼来,他更像是一个没有血肉的提线木偶,任由医生给他清理伤口和包扎。
好在陶乐乐并没有彻底的对他下狠手,打得地方并不是什么要害,哪怕是流血过多却并没有到了危及生命的地步。
“滚开。”龚伦将身旁的医生狠狠地踹倒在地上,他自己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像是一座雕像一动不动。
陶乐乐的情绪有些不稳定,甚至最后竟然哭昏了过去,韩陈陈敏锐的在她脖颈上发现了一些深红色的淤痕,她先是一愣旋即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拨开陶乐乐的衣领,小麦色的肌肤上流露出大部分触目惊心的伤痕。
这些痕迹显然是遭受到了龚伦的欺负才有的,而且还不止一次,上面看起来像是痕迹没有消除又增添了新的痕迹,这让韩陈陈的眸光陡然沉了下来,恨不得将龚伦给活活的打成活筛子才罢休。
陶乐乐能够来到A基地,这对于莱奥德来说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样,他迫不及待的需要见到这个女孩,甚至是这个女孩可能是唯一将他‘妻子’唤醒的途径。
他将陶乐乐一路抱到实验室里面,却在给她做了全身检查以后,再见到她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痕迹以及检查结果的时候,眸光彻底的阴沉了下来。
“怎么了?莱奥德医生?”韩陈陈看得出来他的脸色并不太对劲,她看向依旧处于昏睡阶段的陶乐乐,脸上是遮不住的担忧。
莱奥德将手里面的检查报告捏成一团,脸色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低沉,像是在脸上笼罩了一层黑压压的雾气一般,“她怀孕了。”
这实在是让他没有预料到的,他给他‘妻子’准备的容器竟然被龚伦那个畜生这么糟蹋过了,莱奥德简直快是要气疯,他的眸光落到那样一张和自己妻子拥有七八分相似的脸上时候,心情简直要一路沉到了低谷。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的妻子被龚伦那个畜生侮辱了一样,莱奥德心里面都寒了,如果龚伦在他面前,哪怕是他压上两败俱伤的结局都要杀了龚伦那个畜生。
“什么?”这句话无疑是平地惊雷一般,惊得韩陈陈几乎快要站不住,哪怕是看到陶乐乐勃颈上那些痕迹以后心里面隐约有了猜测,却始终都不愿意相信,直到莱奥德这一刻竟然说陶乐乐怀孕了,这让韩陈陈恨不得刚才在龚伦庄园里面直接打死。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韩陈陈仍旧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讷讷的看着陶乐乐苍白的面容,心里面像是被狠狠地揪起来一般难受。
“我不会让这个孩子活下来。”莱奥德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冷酷的像是没有一丝温度,“她的体内不能留着龚伦那个畜生的孩子。”
“你不能对她动手。”韩陈陈几乎是在刹那之间一只手紧紧攥住莱奥德捏着针管的手臂,“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要留下来,都要询问乐乐的意见,任何人都没有权利用她的身体做出任何的决定。”
她的力道大的像是一个寻常男人,攥住莱奥德胳臂的那只手,手背上的青筋血管依稀可见,韩陈陈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口是不是愈合恢复了,直接将莱奥德推出去,“莱奥德医生,没有任何人可以这么做,我要亲眼看着乐乐醒过来。”
而后赶过来的陆煜看到这样剑拔弩张的局面,几乎是立刻将韩陈陈挡在自己的身后,微微俯身看着韩陈陈的眼睛轻声询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韩陈陈看着看着他,眼眶里面逐渐变得有些湿润,她不知道该怎么启齿陈述这件事,只是还没有开口声音就率先颤抖地从牙齿里面落了出来,“怀,乐乐怀孕了。”
这简短的几个字几乎像是振聋发聩般落在陆煜的耳朵里面,他先是愣住旋即是稍纵即逝的欣喜,之前莱奥德告诉过他以韩陈陈的身体状况似乎很难怀孕,但是现在陶乐乐竟然怀孕,那也就代表着韩陈陈应该也是可以的。
哪怕在这之前他认为孩子是累赘是多余,可是他觉得如果能够跟韩陈陈之间有个孩子也不是一件未尝不可的事情,至少这个孩子的身体里面是流着自己跟韩陈陈的血液的,直到要有一天甚至是可以成为牵连住他们两个人的桥梁与纽带。
陆煜刹那之间想了很多,他觉得自己很卑鄙,竟然卑鄙到想要通过这样的方法将韩陈陈留在自己的身边。
“陆。”莱奥德眼睛冷冷的看着陆煜,“这个孩子我不能留下,这是留着龚伦血液的孽种,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
“陆先生,这件事情,这个孩子不管是留下来还是做掉,不管怎么样都一定是要让乐乐知道,并且做出决定的。”韩陈陈抓着陆煜的手开口说,“这个是她的孩子,她有权利作出决定,而不是在她没有意识的情况下擅自做出决定,哪怕是莱奥德医生也是一样。”
“陈陈。”这几乎是陆煜第一次这样喊她,这让韩陈陈有一瞬间的恍惚与迟疑,甚至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陆煜看着她的时候沉默了片刻,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他和韩陈陈对视了几秒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如果你有孩子,你会选择怎么做?留下来还是要打掉?”
“陆先生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韩陈陈下意识的就推开他的手,这个动作让陆煜有些心凉,韩陈陈看着他很认真的开口说,“陆先生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因为我的身体状况不允许。”
“你的朋友都可以,为什么你不可以?”
陆煜很少有这么咄咄逼人的时候,这样的陆煜没来由的让韩陈陈有些惊慌失措,她下意识的回避陆煜的眼神,“陆先生,现在最主要的是解决乐乐的事情,您能帮我阻止莱奥德医生那疯狂的想法吗?任何人都不能做出伤害我朋友的任何举动。”
她这幅避而不谈的模样实在是让陆煜心里面止不住的失落,他稍作沉默,很好的抑制住满心的失落与失望,朝着韩陈陈缓慢地点头说,“好。”
莱奥德的眉眼之间看起来多了几分不耐,他看起来相当的冷漠甚至是不容人置喙,眼神却在落到陶乐乐面容上的时候,不易察觉的一顿,从这个方向看过去,陶乐乐与他的妻子莫潇潇更加的肖像,简直就像是同一个人。
这个发现不由得让莱奥德心情复杂了几分,他自认为哪怕是长得再像都不会有两个陌生人如此想象,就连孪生姐妹都不会到达一模一样的地步,何况是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他之前给陶乐乐做了全身检查,当然不会相信这个出了面容相似他妻子的女孩,流淌着和他妻子一模一样的血,可是面容在一些角度看来简直相同,这让莱奥德并开心不起来,反而多了几分莫名其妙的心慌。
陶乐乐醒过来的时候,睁开眼睛见到的就是韩陈陈,韩陈陈为了照顾她似乎是将近一宿没睡,此时此刻眼底的黑眼圈暴露无遗,见到陶乐乐醒来了,韩陈陈有些欣喜,旋即又有些不知道如何跟陶乐乐开口说这件事情。
她倒了杯温水给陶乐乐,小心翼翼的将人给扶起来,“你睡了很久,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好多了。”陶乐乐之前被龚伦是囚禁起来,几乎从来没睡过一个好觉,她现在睡了这么久,精气神看着都比之前好了许多。
韩陈陈看着她的时候,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这件事情才不会让陶乐乐感到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