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魏昕扬的清奇脑回路，乔茜茜空闲的时候认真地分析过。
或许世界上就有这么一种人，对情感感知是迟钝麻木的。
他迎来送往的生命络绎不绝，所以对生命的理解高于常人一等。他过于领悟生死之外都是小事，而小事们都被忽略不计了。
以至于生活里给人的感觉是“冷酷无情”。
他现在突然像后来居上被开蒙的纯情男孩，要把做的不好的地方都弥补回来，真让人无法习惯。
乔茜茜坐在和何瑞安约定好的咖啡厅里，看着街对面站着的魏昕扬和恭喜发财，无奈地收回目光，用手托腮挡住这波注视。
“滚”字之后，魏昕扬没有生气，也没有强求，但也没有离开，一直保持在身后十米外的范围，跟着来到了她约见的地点。
乔茜茜要说，他就是一句“我没有入侵你的社交范围，你无权干涉”。
行，无权干涉就无权干涉。
乔茜茜故意从包里拿出口红对着手机壳做补妆。
其实，她并不化妆，也没想过来见合作伙伴有需要特意捯饬一下。
魏昕扬的突然出现，让这支万年无用的口红派上用场。
既然全世界都误认为她有新目标了，干吗让自己吃亏？
她抿唇间，看到一个高挑的身影挎着照相机走进来，服务生迎上前去热情询问。
是何瑞安。
和视频里的他一模一样，没有滤镜后的破碎感也没有多一分的下镜陌生。
原比例原生态。
他看过来的瞬间乔茜茜抬起了手：“这里。”
何瑞安微笑地点头致意，迈步过来拉过对面的椅子：“你好。”
他收起风衣的时候，一股淡淡的好闻的味道飘过来，第一时间把肩上挎着的照相机温柔地放到桌子的一旁放好，接过服务生递来的菜单时白皙修长的手指显示着其主人一样的少年感。
丝毫没有当了爸爸的油腻和沧桑。
“我要一杯卡布奇诺，你要什么？”何瑞安问乔茜茜。
乔茜茜余光迅速从窗外收回：“哦……我都没事。”
“那再要一杯美式咖啡，不加糖，不加冰。谢谢。”何瑞安合上菜单，声音温和浑厚，对上乔茜茜的目光时补充道，“我记得你的视频上有喝美式咖啡的习惯，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乔茜茜被体贴到，微微勾唇。
原先要接墨宝来谈的，但因为魏昕扬的突然出现打乱了她的安排，现在跟素未蒙面的陌生人单独而坐，社恐的紧张和忐忑就不自觉地渗透出来。
乔茜茜暗戳戳地抓着衣角，开口道：“不好意思，我等一下还要去接孩子，我们不能聊太久。”
何瑞安点头：“没问题，大概的合作方式我们昨天已经谈过了，今天就是确认最终的细节等，我把合作的细节草拟了一份合同，你可以看一下。”他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过来。
这连合同文件都带过来了，乔茜茜略诧异他的速度。
何瑞安似乎看出了她的惊讶，笑容闪过一丝尴尬，抿唇道：“不好意思，我希望尽快开始合作，尽快提高收入。”
他是绝对的进取型人格，从微信的聊天乔茜茜就看出来了。
不讲废话，简单直接，强烈地传达着合作的诚意和欲望。
但很奇怪的是，她并不反感他这样强烈的目的性。大概是照顾墨宝之后有所感悟心得——照顾一个孩子并不容易，需要下很大的功夫投入极多的心力。
他这么紧迫，应该是为了尽快改善孩子的生活水平。
乔茜茜看着他说：“单身爸爸的日子应该挺难，我明白，那下一个视频就由你负责策划和拍摄吧。”说着，她略翻一下协议就直接在最后一页签名了。
抬头间，何瑞安眼里折射的光芒百感交错，盈盈闪动：“谢谢。”
两人坐了一会儿就一起从咖啡厅出了来。
乔茜茜看到魏昕扬和恭喜发财还搁对面在那儿站着，何瑞安身为一个摄影师自然注意到了对面这拉风的场景，职业本能地拿相机把这一幕拍下来：“他们的表情挺逗的。”
“……”
乔茜茜扫一眼定格的画面，那是一张张毫不掩饰的敌意脸。
“我要去接孩子了，那先告辞了。”乔茜茜说着就要去路边拦车，何瑞安指着旁边的吉普车道：“我开车来了，我送你过去吧。现在这个时间点不好打车。”
乔茜茜迟疑一秒，看向街对面：“那就麻烦你了。”
何瑞安绅士地给她开车门。
车门一关，扬长而去。
魏昕扬和恭喜发财是再也监察不到了。
等乔茜茜到亲亲幼儿园门口时，列队送孩子出去的老师和保安都不在了，因为离规定接送孩子时间已经过去快半个小时。
乔茜茜下车快步往里走，墨宝念的是小班，最里边的那个教室。
她透过窗口看到老师在陪墨宝玩车子，其他小朋友都走光了，只剩墨宝一个人。
夕阳金灿灿地泄进窗子，把他和老师的身影拖的很长。
乔茜茜很愧疚地敲门，对老师和墨宝道歉：“对不起老师，我来晚了，墨宝对不起，妈妈来晚了。”
老师起身，看到乔茜茜不是金蕊蕊，微微一怔。
墨宝则笑脸切换成委屈脸，放下车子就向乔茜茜扑过来：“干妈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老师见状，对乔茜茜点头道：“我知道，墨宝有两个妈妈。”
“谢谢老师陪墨宝。”
“应该的，不客气。”
乔茜茜拍墨宝的背，再次道歉：“对不起，妈妈有点事来晚了，不是故意这么晚才来接墨宝的。”
她侧过身看到何瑞安出现在教室外边，低声对墨宝说：“墨宝，我带了咖啡厅里的蛋糕给你吃，你记得之后都要叫我妈妈，听到没有？”
之前从姑姑到干妈，墨宝已经有“经验”了，一听到有蛋糕吃，立刻转悲为喜，开心答应。
乔茜茜抱着墨宝出来问何瑞安怎么还没走。
“我想趁此机会先来熟悉一下另一个合作对象。”何瑞安说这话之前先按下了手里的快门，看着镜头里墨宝的上镜感，就像伯乐看到千里马那样欢喜，“你好，我叫何瑞安，你可以叫我何叔叔。”
“妈妈，这个哥哥是谁？”墨宝看一眼何瑞安，拉着乔茜茜的耳朵问，嘴甜的让人受不了。
乔茜茜和何瑞安相视一笑，“以后他会来给墨宝拍照拍视频，他会把墨宝拍的很帅，妈妈拍的很美，好不好？”
墨宝点点头，把手里的小汽车递给何瑞安：“这个送给你。”
“谢谢你。”何瑞安微怔，受宠若惊地接过来。
他很清楚对于小男孩来说，小汽车是最宝贝的东西，他愿意把最宝贝的东西送出去，就说明了对这个人的喜欢和肯定。
乔茜茜来的晚了，墨宝的晚餐相对应地也晚了。
何瑞安请他们吃赛百味的三明治，就着外景录制一段视频再送他们回家。
乔茜茜在家楼下又遇到魏昕扬。
这时他就一个人，身边没有恭喜发财。看到乔茜茜抱着墨宝回来，他大步上前从乔茜茜手里接过睡着的墨宝：“我需要一分钟。”
乔茜茜看着他。
“今天咖啡厅里见到的男人，外形不错，气质不错，隔着太远我只能看到一个外形，看不到他的眼神也听不到他的说话，不过恭喜发财表示还不错。”
乔茜茜抿笑：“我以为你会说他坏话的。”
魏昕扬怔愣：“为什么？”
“……”乔茜茜觉得自己多嘴说这么一句，“没什么。”
“我说过我会客观地帮你做监察。”魏昕扬顿顿，“如果你不是故意甩掉我，上了他的车，我能看到更多。”
“那我相信你以后会有很多机会的。下午我和他相处的很愉快。”乔茜茜从他怀里抱回墨宝，“对了，需不需要我给你他的资料？”
魏昕扬摇头：“我可以自己查到，你给的或许不准确。”
“……行，随你。”乔茜茜转身。
某人这种脑回路相信也不会发生她以为的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什么的狗血场面吧。
随他去吧。
乔茜茜上楼。
金蕊蕊直接开着门，靠在门边双手抱臂笑的意味深长：“乔茜茜，和前夫聊什么聊这么久呢？他可是等了你三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