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陆烬扶着轮椅就要起身。
轮椅的轮子在地上来回滚动,他的身影也随之摇摇晃晃,看起来随时都可能跌落。
张助教眼中浮现一抹大仇得报的畅快。
陆萍的脸上也满是幸灾乐祸。
他们让她在众人面前丢脸,她就要让他们的脸被人踩在脚下!
其他人也眼睁睁看着陆烬摇摇欲坠的身影。
没一个人上前阻拦!
就在这时,宋晚一把推在陆烬肩头上,将他推回座位。
她恨铁不成钢,压低声音。
“你在干什么?”
“你真的相信,一个助教能有开除学生学籍的权利?”
“你真的觉得,我们就该承受这种不白之冤,甚至为此低头?”
“我不信你看不出来那个张助教在虚张声势!”
“为什么你要配合她,任由他们把你的自尊踩在脚下?”
陆烬沉默不言。
宋晚看他这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推了他一把。
“说话!”
陆烬深深凝着她的眼。
“我知道,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万一她真的狗急跳墙呢?”
“我不能让你为了我影响前途。”
一丝一毫的可能性都不能有。
被男人眼底的认真烫到,宋晚脸上的质疑一下子散了。
但她还是忍不住提醒。
“君大哥的姑父不是教育厅长吗?”
“我们又不是申冤无门,就算真的因为那个助教,遭遇冤屈,被迫退学,难不成我们事后不能求救了?”
“你实在是没必要,为了一点可能性就向他们低头。”
“你可是…面对枪林弹雨,也能将生死置之度外,多次立功的英雄啊!”
“难不成断了腿,连骨气也断了吗?”
说到最后,她不免哽咽。
过去她和陆烬关系不熟,不论前世今生,他们都是在陆烬受伤后才开始产生交集,因此只能从各种传闻与其他人口中,得以窥见他过去的意气风发,勇猛英姿。
他不该是如今这样。
所以到最后,宋晚说的话才有些重。
哪怕是骂,她也想骂醒他。
“不是断了骨气。”陆烬目光有了变化,看着宋晚眼底浮现一抹柔情。
他只是…有了软肋。
宋晚不知他还有未尽之言,听到这句点点头。
“那你就别动,一切听我的。”
“有我在,用不着你去弯腰。”
“听到没?”
陆烬没说话。
宋晚气得咬牙:“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说话!再不说话,我现在转身就走,不带犹豫的,你以后别想再见我。”
陆烬看着她,眼中满是包容。
“都听小晚的。”
铁汉柔情。
一时间,宋晚竟被他的目光烫到,红了脸。
她强装镇定,哼了一声。
“知道就好,以后别不理人,我就要你对我,事事有回应,句句有回答。”
几乎是话音刚落,陆烬便答。
“好!”
宋晚心底涌出小小窃喜。
不过如今不是两人打情骂俏的时候。
四周围了一圈人,都看着他们不说,还因为他们两个之前说话耽误了时间,全表现得不耐烦,各种难听的话接踵而至,让他们服软,催他们快点给张助教鞠躬道歉。
一副这样已经算便宜他们的样子。
宋晚好整以暇地双臂环胸,就这么看着每个人。
哪里的声音大,她就看哪里。
直到所有人面面相觑,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彻底安静下来。
她才转向张助教:“开除学籍的证明呢?”
“这么久了,都拿不出来一个证明。”
“张助教是不想开除我们学籍了,还是说先前都是在吹牛说大话,你根本没有这个权利开除我们,先前只是在吓唬我们?”
张助教恼羞成怒:“什么吓唬?”
“好!既然你们嫌我速度慢,不想要这个机会,一心求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她快步离开,不知去了哪里,没有多少时间便拿着一张纸,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纸上写着几行大字,内容大意是说宋晚和陆烬不尊师长,破坏纪律,枉生为人,故被开除。
最末尾还有清北大学的红印章。
宋晚将其拿到手:“这就是开除学籍的证明?”
“你没长眼,不会自己看吗?”张助教笑得畅快,“好了,现在拿着你要的证明,滚吧!滚出我们清北!”
从头到尾看热闹的学生,跟着齐齐喊出声。
“滚出清北!”
宋晚捏着一纸证明,纹丝不动。
“就算我真的被开除了,有谁规定过,学校只允许本校学生在这里,其他人不让进的?”
张助教脸上的笑,戛然而止,不可置信看着宋晚。
宋晚歪歪头,一脸无辜。
“要不,你再给我开个证明,证明我们不能踏进这个学校?”
张助教可算知道,她被人给耍了!
这下她气得嘴都歪了。
面对一众学生,她又说不出学校本来就有这个规定的谎话。
气到最后,她一甩手。
“好!愿意待就待吧!两个被开除学籍的人,我看你们能在这里待多久!”
“走!都散了吧!今天没课吗?都在这里待着干什么?”
后面的话是跟围观学生说的。
火没撒出来,她终究是迁怒了。
学生们陆续离去,她也走到陆萍面前,和颜悦色的,语气还带着些巴结。
“萍萍,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听说师母她…”
两个人一边交谈,一边向远处走。
宋晚算是看明白了。
“我说这个张助教,为什么莫名其妙,不分青红皂白帮陆萍打压我们,敢情他们认识啊?”
“陆萍什么来头?怎么感觉她小心翼翼的?”
陆烬望着她们的背影叹气。
“你不是说,君莫笑的姑父是教育厅厅长吗?”
“陆萍就是君莫笑的堂妹,他姑父的女儿。”
“啊?”宋晚的表情就像生吞了一只苍蝇那么难看,哭笑不得,“那你觉得…君大哥他姑父,是帮理还是帮亲?”
陆烬摇头:“我没见过他,不知道。”
怪不得陆烬先前想低头呢,原来是知道陆萍的身份。
她不由嘀咕一句。
“都是姓陆的,同人不同命。”
她就不信了,还找不出一个主持正义的?
推着陆烬的轮椅,她拦下一个未曾围观过之前闹剧的学生。
“劳驾问一下,校长办公室在哪儿?”
学生疑惑:“你去办公室干什么?”
宋晚捏紧手里那张开除学籍证明,笑得优雅。
“一点小事。”
学生不明所以,但还是把办公室的位置指给她看,告诉她怎么走。
宋晚道过谢,大步走去。
越俎代庖,仅凭两句口角,肆意开除学生。
也不知清北的校长,怎么看这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