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一个箭步…躲到宋海身后。
“大哥,你看她好可怕,保护我,嘤嘤嘤…”
方便干活,宋海穿的是两股筋儿背心,露出肌肉扎实的臂膀,晒得呈古铜色,在太阳底下反着光,很有威慑力。
几乎没用力,宋海只是向前伸胳膊推了一把,刘招娣身体便不受控制,再次脸朝下栽倒在泥里。
她抬起头,脸上,张大的嘴里,甚至鼻孔里都满是黑色淤泥,恶心得直翻白眼。
刘招娣干呕了几声,看着凶神恶煞的宋家人当即蔫儿了,招呼其他人来帮她。
然而宋家人块头在那里,刘招娣在村里人缘不好,谁敢帮她?
招呼半天,也只有赵丽华念着她即将嫁到陆家,主动上前讨好未来婆婆,挺着不过月余,尚且平坦的肚子挡在刘招娣面前。
“来啊!打啊!打坏了我的肚子,你们就是杀人凶手,我看你拿什么赔!”
吼出这一句,她自觉表现不错,扭头安抚刘招娣时不忘强调自己的功劳。
“妈你别怕,今天有我在,一定保你安全。”
他们这里的习俗,称呼亲娘是娘,称呼婆婆为妈。
赵丽华一张嘴就是妈,叫得很顺嘴。
殊不知刘招娣已经嫌弃到极致。
结婚的事八字没一撇呢,妈都叫上了,真是不知道害臊。
她非但没和赵丽华站在同一战线,还在后面拱火。
“怕了吧?不敢动手了吧?看起来是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实际上一个个都是软脚虾,连我们两个女人都怕,我呸!”
“往你们身上吐点茅草根怎么了?没往你们脸上吐口水,都是你们祖坟上冒青烟了,还敢推我。”
“一个个长得短命鬼模样,晦气!”
她盯着前面的宋家人,余光却落在赵丽华身上,眼里透着兴奋。
期待双方能打起来,把赵丽华肚子里的孽种打掉,最好把赵丽华打死,出个人命官司,两帮人都别好过。
在她心里,她的宝贝儿子陆泽金贵得很,赵丽华不配生他们家的孩子。
赵丽华没察觉出刘招娣的意图,依然有恃无恐,故意挺着肚子。
“来啊,我不信你敢打我!”
宋晚看出刘招娣居心不良,对正为难的宋海道:
“大哥别怕,你忘了我会医术了?以我的本事,你觉得会护不住赵丽华肚子里那块肉?”
赵丽华和刘招娣面色齐齐一变。
宋晚接着转向赵丽华:“放心,我能保证,就算把你打的下不来床,你肚子里那块依仗我也会让她安稳落地。”
“只是万一打出残疾,有个三长两短的,也不知道你嫁过去以后,身后护着的这位能不能尽心伺候。”
赵丽华脸色彻底白了,手条件反射护住肚子,再也不敢嚣张。
“那个…妈,我肚子有点疼,得先走了,你是村长派来的人,他们肯定只是吓唬,不敢对你怎么样。”
她捂着肚子,一溜烟就跑了。
宋晚心底冷笑。
她医术是半吊子,当然没有这么神奇的保胎术,众目睽睽下赵丽华挺着肚子真不好下手。
不过吓唬赵丽华和刘招娣,这一对各怀鬼胎的准婆媳够了。
赵丽华跑后,刘招娣孤掌难鸣,不敢再放狠话。
宋晚却看到地上的工分记录本。
村里人每天上工,都会有人专门监管,记录工分,今天刘招娣领了看他们一家的任务,公分记录由她负责。
可现在才过去不到半天,记录本上已经写上一天的工分记录。
且几个人的工分都是有五、六分,完全不合理。
要知道,家里除了李大妮拿不到满工分,连年过半百的宋结实,也是个经常能拿满工分的,其余人更不用说了,怎么可能只有这点工分?
宋晚把记录本甩到刘招娣脸上。
“解释下,我们工都没上完,你怎么知道该有多少分?”
刘招娣支支吾吾,被逼问急了,她大吼一句。
“一直这么记的,到我这儿就不行了?我是第一次记,有本事你去问前面的人!”
宋晚眉头皱起,什么叫一直这么记?
不等她再问,李大妮拉住她。
“小晚,算了。”
“少记一半工分,都是你们辛苦得来的,怎么能算?”宋晚气得不轻,尤其看到李大妮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更气了。
她气得不是家人逆来顺受,而是这种事看起来不是第一次,可若不是她今天跟着上工,根本不知道家人正在遭受如此不公正待遇。
李大妮没说话,把她拉走。
一场闹剧消弭无声,只有刘招娣一人受伤。
和李大妮谈话后,宋晚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村长示意的。
他们家这段时间跟村长结下梁子,村长各种找机会给他们穿小鞋,少记工分更是早就有了,不过先前顶多少记一两分,没有像今天这么过分。
“你们就任由他这么欺负?”宋晚恨得咬牙,“娘,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李大妮向来泼辣,把‘你拿我一尺,我敬你一拳’发挥得淋漓尽致,从不肯吃亏。
被人少记工分还不吭声,简直不可思议。
李大妮没说话。
宋时声音突兀响起,压低嗓音。
“还不是为了你和三哥?爹娘不想生事,毕竟你们两个在外面做那些事…”
“小时!”李大妮厉声打断,无措地看着宋晚,“别听你五哥乱说,他嘴上没个把门儿的。”
“那还能因为什么?”宋晚语气不乏心疼,“我和三哥是在外面做事,可我们做那些的初衷就是为了家人能过好。”
“如果因为我们做的事,反倒让你们陷入困境,需要忍辱负重来成全我们,那我们冒着危险做那些的意义在哪里?”
宋河不知何时出现在几人身旁,满目通红,感动到哽咽:“娘,原来你们为我做了这么多。”
李大妮看都没看,一巴掌拍在他脸上,把他拍到一边。
“泥挖好了没?做了多少工?我在你这个年纪根本闲不下来,你还有闲工夫在这里听闲话?”
“我在跟小晚说话,你起来。”
“果然儿子都是债,一点都没宝贝闺女贴心。”
宋河脸上的感动龟裂,做出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躲一边挖泥,实际上耳朵竖起,听前面几人的动静。
宋晚却没说什么,顺着李大妮的话应和,只在心里默默想着如何举报村长。
不然以他们家和村长的矛盾,今后怕是还有得斗。
二人在村里受排挤,瘦猴在镇上更不好过,甚至险些和朋友决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