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瘦猴就按平时和宋河约定好的时间，过来拿卤下水。
可大门紧锁，宋河根本没在家。
瘦猴之后又来了很多次，门依然没开。
看着高高挂起的日头，他心里咯噔一下，不知如何跟两个朋友交代。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看吧，我就说了瘦猴找的这人不靠谱，你们非要把钱给他，我看呐，这钱是打水漂了。”
瘦猴向后一看，昨天退出的铁牛满脸嘲讽，带着另外两个朋友向他走来。
他面色不虞：“你们跟踪我？”
两个朋友面露愧色，没有接话，铁牛却毫不在意。
“谁也不想浪费钱，给了钱还不能过来看看人？说什么跟踪不跟踪的，话也太难听了。”
其中那个鼻子比较大的朋友接话：“对啊，瘦猴，我们根本没见过你那个供货的人，要不是因为信任你，根本不会先给钱，现在你找不到人，我们的钱可不能白白浪费。”
瘦猴不断解释：“我和他们合作一个多月，从没缺斤少两或者延误，或许是有事耽误了，你们别急，我们再等等。”
朋友们不松口。
铁牛更是冷笑：“你说的轻巧，那可是十几块钱。”
“大家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大家子都指望他们，可不像你，只有一个奶奶，两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不在乎这些钱。”
瘦猴看向朋友们：“铁牛昨天就退出了，我只看你们的态度。”
两个朋友站在铁牛身后，明显和他立场一样。
瘦猴深吸一口气：“你们想怎么办？”
铁牛拨拉两下门上的铜锁，打量大门，若有所思。
“他们就住在这里？”
“很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既然拿了我们的钱，就不能白白让他跑了。”
“砸！我们把大门砸开，我就不信一晚上时间，他能把所有东西都搬空喽！”
他率先拿起一块石头，用力砸在铜锁上，两个朋友紧随其后。
瘦猴想拦，奈何双拳难敌四手，根本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看他们砸开大门冲了进去。
进去后，他们找到一大锅卤下水，以及在井底吊着的新鲜卤下水。
昨天宋晚进过镇，那些是她提前准备好，打算今天用的。
铁牛看都没看那些，趁人不注意进了灶房更深处，看到里面摆放整齐的调料包，眼前一亮，伸手就要拿走。
瘦猴先他一步拦住：“你想干什么？”
铁牛眼神闪烁：“抵债啊！还能干什么？”
瘦猴推他出去：“抵债也轮不到你拿，你昨天就把钱要回去了。”
一番鸡飞狗跳，四个人在灶房对峙。
铁牛提议把这里的东西搬空抵债，大鼻子有些意动。
另一个长少白头的男人犹豫：“我出了13块，刚好是三十多斤卤下水，这里的卤下水够用，再拿别的就算多拿了。”
铁牛看起来推心置腹：“容我多说几句，看起来13块钱只能买他三十多斤卤下水，但实际上呢？”
“他的卤下水值不值这么多钱且不说，单说他骗了我们这件事，就不是卤下水可以抵消的！”
大鼻子很快被说服，附和铁牛的话，劝少白头。
“你和一个骗子讲什么公平？本来就是他骗我们在先，我还耽误了半天时间呢，换平时这半天也能挣两三块钱了，就该他赔我们。”
瘦猴急了。
他和宋晚二人接触最多，最信任他们，自觉一个能信任他，把二百块丢给他，让他找渠道买自行车的人，不会为了区区三十几块钱骗人。
可他势单力薄，如果眼前三人联手，他根本护不住宋晚的东西。
情急之下，他迫切希望拉拢少白头。
“小白，我们关系最好，你相信我，宋哥不可能骗人钱，他们肯定是有其他事，以后想要长期合作就别让铁牛他们乱来。”
少白头看看瘦猴，又看看铁牛和大鼻子，两边的人都想拉拢他。
最后他选择站在瘦猴这边。
“卤下水我尝过，味道确实很好，这里连卤下水都有一大锅，不像骗了钱跑路的样子。”
“我们拿走属于自己那份卤下水好了。”
大鼻子面色纠结，在铁牛再次诱导下，还是想拿走全部。
“你拿你的，我拿我的，谁都别管谁，反正大家走的都是偏门，就算丢了东西，我不信他敢报警！”
他扫视周围，贪婪地望着放调料包的地方。
卤下水之所以那么畅销，全是因为卤制出来的下水，不知用的什么秘方，做出来没有腥膻味，比国营饭店的都要香，所以哪怕瘦猴提价售卖，也能卖出去，让他赚了不少。
如果他能拿到这些调料包…岂不是以后想做就做，空手套白狼，大赚特赚了？
大鼻子打定主意，和铁牛对视一眼，逼近瘦猴。
瘦猴张开双臂，护在灶房前，阻止二人进入。
大鼻子指着瘦猴：“你别管，我只想拿回自己的损失，是他们骗人在先，我才是受害者，我们好几年的交情，难道你要护着那两个后来人？你们认识才多久！”
瘦猴不退让，想拉少白头相助。
“小白，你帮我，我把我的那份卤下水也让你拿走。”
少白头有些意动，他本来也看不惯那两人的做法。
铁牛直勾勾看着少白头，眼神威胁。
“为了两个不想干的人，你确定要蹚这趟浑水？”
他又黑又壮，是几个人里面看起来最壮的，少白头被看出冷汗，脚步却没退缩。
“很好，敬酒不吃吃罚酒？”铁牛拍拍巴掌，对门外喊了声，“进来吧。”
三个壮汉撞门进来，站在他身后，威慑力加剧。
院内其余三人均大吃一惊。
瘦猴想起什么，惊呼：“你跟廖三爷做事了？”
铁牛没理他，而是又问了少白头一遍，让他做选择。
少白头惊魂未定，唇瓣颤抖：“定…定好的卤下水我要拿。”
铁牛嗤笑一声，轻蔑扬起下巴。
“算你识相，去拿吧。”
少白头走后，瘦猴独自面对五个男人。
铁牛叹气，似是怜悯：“朋友一场，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走不走？”
“你想想，为了那两个骗子值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