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火车上到校门口,再到宿舍,宋晚,你为什么一直阴魂不散?”
陆萍大声质问,那副嫌恶的眼神,俨然是把宋晚当成什么脏东西了。
“这话该我问你,”宋晚不甘示弱,“既然你视我们为土包子,处处看不起我们,为什么总是跟着我们?”
陆萍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脸不可思议,反手指着自己。
“我?跟着你们?”
“你们有什么值得我跟着的?你的脸也太大了!”
宋晚没什么也没说,只是扫视一眼宿舍,最后目光落在陆萍身上。
意思很明显。
没有跟着,两个人为什么又一个宿舍了?哪有那么巧的事?她一个新生,第一次来京城的人,总没有那么大的能量,能安排宿舍吧?
一句话都没说,眼底的鄙夷却险些逼疯陆萍。
一个乡下来的穷酸土包子,哪来的底气鄙视她?
她恼羞成怒,却无可奈何。
新生报到那天,张助教才帮过她,没过两天,她就听说张助教犯错误,被通知回家反省一段时间。
之后她妈找到她,让她不要再在学校,利用家人的职务之便行使不属于她的权利。
她无法无天惯了,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但最近她正求着家里一件事,面上不好闹僵。
忍下这团火,陆萍目光阴森。
“眼尖嘴利!穷酸货就是穷酸货,你当京城和你们乡下一样,谁嗓门大,力气大,谁就能过得好?”
“我倒要看看,你个土包子,有什么可骄傲的地方。”
“你最好祈祷你能一直这么顺利。”
说完,她也没心情再待在宿舍,和短发女一起,径直离开。
二人走后,周素梅走近。
“你和陆萍有仇?”
“算是。”宋晚没多说。
周素梅也不介意。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得知二人有仇,她似乎是瞬间忘了先前她们的争执,睨了眼陆萍的床位。
“不怪你和她结仇,她自视甚高,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向来看不起我们这种农村来的。”
“那个短头发的,是她的狗腿子,与她同流合污,经常拍她马腿,两人都是一丘之貉。”
“宿舍总共四个人,她们两个又是那副德行,我们必须得团结起来,不然到时候她们万一使坏,我们可斗不过。”
宋晚没想在宿舍多住,也没将陆萍看做洪水猛兽,觉得如临大敌。
不过她不想四面皆敌,暂且应承下来,只是给对方提了个要求。
“陆烬是我爱人,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侮辱他的话。”
“行行行,你自己非要跳火坑,我拦一下倒里外不是人了,谁想管你是死是活啊?”周素梅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末了提高声音,“成,我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不说就不说呗。”
得到肯定答复,宋晚也没放松。
接下来几天,她不断利用课余时间,去学校周围找房子。
可惜大多房子都有人住,没人住的房子则锁着门,找不到房主在哪里,问邻居也不清楚房主去向,没办法商谈。
就这么,她越找离学校越远。
这天,傍晚时分,眼瞅着日头就快落下了。
宋晚寻到一处看起来无人居住的房子,刚好碰到隔壁邻居要出远门,正在锁大门。
她照例向前询问:“大姐,这处房子有人住吗?”
邻居是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打扮时髦,烫着如今大城市才兴起的菊 花头。
听到这个问题,她顿时警惕起来。
“问这个干什么?”
宋晚忙表明身份,拿出录取通知书。
“大姐别紧张,我不是坏人。”
“我和我爱人都是清北大学的新生,不过我爱人他双腿受伤不能走,在学校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我才想着在校外找一处地方住,方便照顾她。”
接过录取通知书看了又看,邻居终于收起一部分警惕。
“这个房子房主不住,这么多年也没见到人,不过前阵子好像有人看到里面进了人。”
“但是我离得这么近,从来没见过有人出来进去的,也不知消息是真是假。”
宋晚眉头皱起。
“这个问题先不说,您知道房主现在住哪里吗?”
“不知道,”邻居摇头,又偏着头瞳孔微动,在回忆中不太确定道,“不过房主在清北大学任教,好像是…姓君?”
君!
这个熟悉的姓氏,让宋晚脱口而出。
“君教授?”
这下换邻居茫然了。
“是不是教授我不清楚,记得这个姓,还是因为姓比较特殊。”
“你认识?”
宋晚实话实说:“我也不确定,只是上过君教授的课,等我再遇上了问一问。”
邻居很健谈,真心为宋晚高兴。
“得亏你碰上的是我,过去听了那么一嘴,不然房主这么多年没住过,旁人哪知道啊?”
“我也就是看你拖着瘫痪的爱人,重情重义,像个好人,不然可不敢把别人的信息漏给你。”
这个年代的人,危机意识尚在,面对外来人确实比后世的人更加警觉。
宋晚连连道谢。
邻居走后,她又驻足看了会儿,方才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天越来越晚,日头完全落下,大地被黑暗笼罩。
几个身影鬼鬼祟祟从远处而来,拿钥匙开门而入。
关上大门后,几人目标明确,直奔其中某间屋子而去…
陆泽睡得迷迷糊糊醒来,打算给自己简单煮个鸡蛋面。
这段时间,他的日子可谓无比惬意。
没有农活,不用挣工分劳作,也不用面对那一家子争吵。
日日睡到自然醒,顿顿都能吃上白面,更是实现了鸡蛋自由。
煮着吃,蒸着吃,煎着吃,炒着吃,吃到腻!
就连往日一两个月都不见的肉腥,如今也能时不时看到了。
这些都是陆萍定期给他的。
按照陆萍的要求,做饭也只能晚上做好,不能让周围邻居看到。
不过他本就是盲流,也怕被人看到举报,便应下来。
谁知认亲的事左右等不来消息,他只能干着急。
好不容易听到门外有动静,他只当陆萍到了,忙小跑着向门口移动。
还没认亲就能过上这种好日子,认亲后他过得该有多快乐啊!
不管了,今天不论怎样,也要让陆萍给一个认亲时限,不能总干等着。
这么想着,他心里有了干劲,脚下跑得也更有力了。
砰!
刚跑到门口,屋门便被人从外面踢开,重重砸到陆泽身上,将他砸倒在地。
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堵在门口,对他怒目而视。
“观察你好几天了,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一定很有钱吧?”
“把身上值钱的东西,统统交出来!”
陆泽下意识捂紧胸口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