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车,出了两次没出去。
宋晚认命地赶过去看热闹。
卤下水可以晚点卖,但是热闹不能不看,尤其还是那两个人的热闹。
放下驴车再去看热闹,去时已经晚了。
里三层外三层,最好的位置被占据,宋晚只能踩在石头上,从人缝里面看。
赵丽华和陆泽已经穿好衣服,只有衣服上众多的褶子,显示他们两个昨晚有多么不平静。
赵家和陆家人也不知从哪儿赶来,面对面互相对峙,哪家都看对方不顺眼,剑拔弩张的。
宋晚赶到时,两家人正在争吵。
刘招娣一开口就是否认:“村里谁不知道,赵丽华和二麻子有一腿,你们别想赖到我家陆泽身上。”
刘芳不甘示弱:“刘招娣,你嘴里就吐不出一句好话来,丽华清清白白一个姑娘,跟陆泽没关系,跟二麻子更不可能有关系,要是有什么事,也是陆泽乱来!”
“我们还指望丽华将来嫁个好人家,结果名声全被你们给毁了,你还不想负责,我跟你说,今天的事绝对没玩,必须要赔!”
两家人都在否认二人关系,区别是一个要推卸责任,另一个向对方要补偿。
刘招娣连事情都不愿认,怎么会给赔偿?
她破口大骂:“什么屎盆子就乱往我们身上扣?”
“赵丽华和二麻子半夜私会被巡逻队发现,往锅里下毒蘑菇害自己全家人,又和在山上胡来。”
“她这种骚狐狸还有什么名声?指不定有多脏,呸!破鞋!下贱!”
一口浓痰吐在赵丽华头发上。
赵丽华眼中闪过恨意,瑟缩一下,想往陆泽怀里靠。
陆泽看了眼,嫌弃地向旁边躲开,神情不耐。
赵丽华眼中恨意更甚,默默抓了把干草,擦去头发上的秽物。
刘芳见到,恨铁不成钢,上去薅住赵丽华的衣领,把她带回赵家人那边交给赵壮,自己一骨碌坐在地上拍地。
“我的命可真苦啊!”
“闺女险些被人欺负了,别人还不承认,一句句把屎盆子往我们身上扣,连一点赔偿都不愿意拿。”
“老天爷,你开开眼啊!劈死这帮脏心烂肺的家伙吧!”
她会哭,刘招娣也不差,直接躺到在地上打滚。
“赵丽华就是个小女表子!乱跟野男人钻草垛的货色,还想讹我们的钱,老天爷你要是真的有眼,要劈也是劈赵家这帮不要脸的二皮脸。”
两人你来我往,谁也伤不到谁,眼看就要动手撕吧起来。
陆有旺趁这个空隙,和陆泽交换了眼色,站出来问他。
“你和赵丽华怎么回事?到底碰没碰她?”
陆泽一眼都没看赵丽华,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昨晚是在家睡的,不知道为什么一早醒来在这里。”
赵丽华脸色发白。
这句话几乎是在告诉众人,陆泽是被她设计的,不然不可能在这里。
众人看赵丽华的眼神顿时不对劲起来,对她指指点点。
刘招娣更是趾高气扬,爬起来指着刘芳。
“我说什么来着?赵丽华自己犯贱,别想拖我们陆泽下水。”
饶是赵丽华早就练就一颗强硬的心,预料到事情不会那么顺利,也没想到陆泽会当众给她难看,把她的脸打得啪啪作响。
她再也忍受不住,一把冲出人群,跑得不见踪迹。
刘招娣对她背影又呸了口。
“什么玩意儿,也想进我们陆家的门!”就要带陆泽离开。
赵家人愣了下,刘芳拉住刘招娣不让走。
“赔钱,不然我们就去镇上告你们!”
刘招娣到底心虚,甩出五毛钱扔下。
“真是晦气,拿了这些就赶紧走,别想讹我们。”
刘芳看捞不着其他便宜,只好拿了钱离开。
其他人陆续离开现场。
这件事这才告一段落。
宋晚第三次牵上驴子,带宋河上路。
路上宋河心有余悸:“村里不会再出事吧?这也太耽误挣钱了。”
宋晚让他放心:“这次不管出什么事,我们都不回头,行不行?”
宋河接过宋晚手里绳子,示意让她坐上驴车,他则在前面步行。
“那感情好啊,看热闹又没钱挣,还是正事要紧。”
宋晚会心一笑,三哥原来还是个小财迷,纯纯事业型汉子。
出村口时,宋晚蹙了蹙眉,不经意回头。
“停一下!”
宋河握栓绳的手都在抖:“又有什么热闹了?”
没想到三哥心理阴影这么大,换做平时,宋晚肯定要笑话他几句,不过现在她只是回头,仔细看村口的几个土堆和树木。
“总觉得有人在看我们。”
宋河也往后看:“没人,看错了吧?”
宋晚揉揉眼:“可能吧,昨晚没睡好。”
宋河贴心给她搭一块布:“我赶车慢点,你在车上歇会儿,进镇子了我叫你。”
驴车果然放慢速度,晃晃悠悠的,生生把宋晚晃睡了。
二人走远后,村口某棵树下,赵丽华的身影闪出,怨恨地盯着驴车消失的方向。
从昨天宋晚逃出休息点开始,一切都变得超出掌控。
一步错,步步错,她的处境变得更差。
这些本来都该宋晚承受的!
不过…赵丽华眼珠一转。
为了逮住宋晚,她特意研究了宋晚最近的行程,发现她天天进出镇上,所以昨天才针对性在路边设置障碍。
如今她只想确定一件事。
“镇上一定有秘密,所以宋晚才每天过去,还在车上堆着一堆掩人耳目的柴火。”
她要跟上去,搞清楚。
赵丽华加快速度跟出去。
路过一片灌木丛时,一道黑影窜出来,猛地将她扑倒,掐住她脖子。
赵丽华眼睛瞬间充血,看着身上的男人,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二、麻、子!”
二麻子眼中充斥恨意,神情狰狞,目眦欲裂。
“是我!没想到吧?我没死,活着从山上下来了!”
“你砸我的那一下,还有骗我的新仇旧恨,该一起算了!”
他手上一收,手背青筋暴起。
赵丽华一顿感到窒息,指甲狠狠抓在二麻子手上,嘴上还在狡辩。
“不是…我。”
可二麻子被仇恨冲昏头脑,感觉不到疼似的,还在不断用力。
“不是你能是谁?是你让我去那里,说要把宋晚给我。”
“结果宋晚没有,反倒是你,把我砸伤扔在那里!”
“你是不是故意要害老子?”
昨晚忙着攀咬宋晚,他没来得及思考,不过宋晚走前说的话一下子提醒了他,知道那个地方的除了他只有赵丽华,是对方让他去的,伤了他的显然就是赵丽华。
赵丽华怕了,她想解释,但胸腔空气被挤干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在死亡面前,她怕得涕泗横流,不断求饶。
“放、放了、我,对不、起,我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