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一句认错就行？我差点死了！”二麻子面部狰狞，脸上的麻子在肉皮上浮动，好似恶鬼，“不管是你还是宋家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一个失去理智的人，根本没办法沟通。
赵丽华从没觉得有哪次，离死亡这么近。
她被掐得眼前模糊，手挣扎着在身旁的地上摸索。
终于，混乱中，也不知摸到一块什么东西，她在手心握紧，使劲全身力气砸向二麻子太阳穴。
砰！
这块石头恰好有一个尖锐的角，只一下，二麻子太阳穴就被砸得血肉模糊，飙出一簇血，顺着流到眼角，染红了整只眼，手上的力道也松了。
赵丽华不敢松懈，第二下接踵而至。
二麻子被打懵了，挣扎着反手抓住赵丽华衣领，看着衣领下的白花花，以及上面，昨天还没有，今天却出现的青紫痕迹。
二麻子胸腔升起更大的怒火，破口大骂。
“臭女表子，在老子身下爽过就不认人，又去找哪个野男人了？现在还敢打我！”
“有本事你就打死我，今天但凡你打不死我，我就打死你，还要打死宋河宋晚，杀得你们不得安生！”
鲜血顺着眼角流到下巴，衬得他好似杀神。
赵丽华又怕又恨，手上的石头根本不敢停。
一下，又一下。
二麻子紧紧抓着她的衣领，另一手掐上她脖子，困兽犹斗。
两个人谁也不敢松手。
二麻子到底失了先机，本就受伤，又走了一夜，一个人从山上爬下来，消耗大半体力，遇到赵丽华时就是强弩之末，太阳穴被刺，头上不断流血，失血过多渐渐使不上力气。
没多久他瘫软在地，再也起不来反抗，身体随着每一次赵丽华的石头落下而抽搐。
赵丽华还没从惊恐中回过神，维持机械地砸头动作，即便手已麻木，不知疲倦。
不知过了多久，对上二麻子失去光泽的眼睛，她猛然惊醒。
二麻子满头、满脸是血，死不瞑目似的盯着她。
“啊！”赵丽华扔掉石头，短促地叫了一声，反应过来迅速捂住嘴，颤抖着手指伸到二麻子鼻尖，去试探他的呼吸。
没有呼吸。
她杀人了！
赵丽华胸口剧烈起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先是把现场有血迹的地方用土盖住，再在上面铺上枯枝烂叶和石头，伪装成和周围地面一样的环境。
之后拖住二麻子上半身，尽量让他的血不要滴到地上，一路避过人烟，往人迹罕见的地方挪。
她力气小，拖了很久才把人拖到半山腰。
接着找到一处深坑，坑底凹凸不平，铺着大大小小的各种石头。
她脱下二麻子的鞋，忍着鞋里的怪味儿，穿着在附近走了几步，最后在深坑边蹭了一脚。
重新给二麻子穿好鞋，她用尽全力一抛，将他扔进坑底。
这样看起来，二麻子就像是在夜里赶路，没看清前方的路，一脚踏空摔进坑里一样。
做完这一切，赵丽华仿佛身上所有力气被抽空，跌坐在地上喘粗气。
没歇多久，她又爬起来，把自己的脚印清了，转身快速离开。
身上染了血，下山时她在路边皂角树上摘了几个皂角，到河边清洗。
洗干净后，她匆匆拧干，不管衣服是不是还在滴水，就要往身上穿，穿到一半，赵丽华动作一顿，惊慌地低头。
衣领最上面那个扣子，不见了！
不知是掉在半路还是掉到哪里，最怕和二麻子的尸体一起掉到深坑里。
赵丽华急出一脑门子汗，起身就要回去找扣子。
就在这时，刘芳冲出来抓住她，一巴掌一巴掌扇过去。
“你还想往哪儿跑？”
“真是翅膀硬了，赔钱货，还敢一个人大晚上找男人。”
“早知道你这么骚，我早两年就该把你嫁出去，省得以后砸手里，倒贴男人上门陪睡。”
她一边骂一边打，没一会儿，赵丽华的脸就肿了两圈。
赵丽华怔怔盯着不远处起伏的河水，眼神麻木，任由刘芳拽着头发，一路把她拖回去，再度扔到猪圈里。
抬头，入目是在泥泞里打滚的猪。
低头，新洗净的衣服上满是污秽。
赵丽华蜷缩在猪圈角落，眼底恨意愈演愈烈，在某个时刻达到顶峰，又瞬间归于平静。
她攥着衣领缺失扣子的一角，目光晦涩，不知在想什么。
……
黑市。
因看热闹，宋晚今天比昨天晚来了不少时间。
还没到黑市，半路上她就被一个大娘拦住，对方正是昨天买她卤下水的那位。
今天她不是一个人，还拉着一个小男孩的手，大概五六岁的样子。
几人碰面时，小男孩哭丧着脸，大娘正在哄他。
“今天可能不来了，奶奶买点肉回去给你做，好不好？”
小男孩嘴撅得老高：“不吃！我就要吃昨天吃的肉肉。”
大娘一筹莫展之际，看到宋晚和驴车，就像看到救星。
“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今天不来了。”
宋晚掏出试吃包，递到小男孩面前让他试吃，再向大娘解释。
“今天家里有点事，出门晚了，以后没有特殊情况，我们每天都会来。”
大娘不在意点点头，紧接着弯腰问小男孩。
“明明，你喜欢吃哪几样？奶奶给你买。”
小男孩一手肥肠一手猪肝，往头顶一举。
“要这两个！”
大娘了然，找宋晚问价：“还是昨天的价格？我要三斤肥肠三斤猪肝，猪心猪肺各一斤。”
“价格不变，”宋晚挂起礼貌微笑，“不过大娘，建议您一样买一斤就好，现在是夏天，吃不完东西容易坏，放一天就不新鲜了。反正我们每天都会来，入骨不够您明天也可以买。”
大娘纳罕：“我买卤下水是你赚钱，怎么还有卖东西的，劝人少买的？”
宋晚笑容不变：“我们卖东西讲究的是个良心，可不是那种黑心商贩。”
“您吃舒心了，以后也好常光顾我们生意，介绍朋友过来啊。”
大娘听得频频点头，不过还是坚持要那些。
“放心，我儿女多，都住在一片，一家分点，算起来没多少，肯定能吃完。”
宋晚这才没继续拦，称完斤数装起来，给大娘算完价带走。
“有需要再来，我们明天还在。”
挥别大娘，宋河提出疑惑。
“为什么不让她多买？”
宋晚还是那套说辞，不过多了点门道。
“做生意看中口碑，我们做的不是一锤子买卖，而是想长期做，所以更注重回头客。”
“酒深也怕巷子深，目前的政策不支持大肆宣传，只能通过口口相传拉揽客人，想要积累客人，除了味道，口碑也必不可少，不然味道再好，缺斤少两，哄抬物价，也会落得无客可卖的地步。”
“更何况我们也不差她那三五斤，说两句好听话何乐而不为呢？”
宋河不明觉厉，赞叹：“小晚，自从饿晕以后醒来，你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一下子聪明了。”
“是不是饿晕会影响脑子？要不我哪天也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