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心头一凛，重生之后，她与过去的不同几乎不加掩饰，最亲近的家人最能感受她和过去的变化。
为了避免引起家人怀疑，以后还是收敛一点比较好。
她打了两句哈哈糊弄过去。
好在宋河只是随口调侃，没有怀疑她，两人按计划进入黑市。
这次很幸运，昨天她托人帮忙留意黑脸汉子，今天一到黑市对方就找上门。
“老黑刚回去取猪下水，要不你们再等等。”
“老黑？”宋晚反问。
那人哦了一声，解释道：“老黑就是卖给你们下水的那个汉子，因为长得比较黑，人又高高壮壮的，我们都叫他老黑。”
“正好我们要卖卤下水，应该能等到他过来，”宋晚点头，给了他一块钱，以感谢帮忙，出于礼貌问了下眼前小贩，“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小贩被这个称呼弄得一愣，大大咧咧摆手。
“什么您不您的，咱们都是老百姓，不兴这种称呼。”
“叫我一声瘦猴就成，大家都这么叫我。”
“这次钱我就收了，当交个朋友，下次再有这种小事直接找我，不收朋友的钱。”
宋晚心头一动，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黑市里的人，大都蒙着脸，遮遮掩掩的生怕暴露身份，她只能从声音和体态判断，这是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男人，个头不算低，不过长得确实瘦，很符合这个名字。
她诧异的不是对方外形，而是对方说话做事有一套。
钱收了，但是说话做事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反而感觉对方很仗义又有原则，挺会做人的。
她引导话题，有意无意和瘦猴聊了不少。
得知他以前竟然上过高中，中途应该是发生什么变故没有读完，虽然年龄不大，可做小买卖已经有三年了。
一开始不是在这里，是四处跑，躲躲藏藏着卖，后来才在这里稳定下来。
能卖三年东西不被抓，已经算很有本事了，宋晚暗自点头，把瘦猴记在心里，之后摆开架势卖卤下水。
和昨天一样，他们专挑黑市的小贩卖。
很多小贩昨天只是买了点尝尝鲜，和家人一起吃过后，许是体验到其中美味，今天都不约而同提高了购买数量。
宋晚像劝先前那个大娘似的，对买的多的那些劝了劝。
和小贩们说的借口就不一样了，她说她们都是同行，知道大家的辛苦，以后还要麻烦大家照顾，不能昧着良心赚大家的辛苦钱。
有被劝服的，更多的还是按自己原本打算来。
这年头手里都紧，大家都自己购买力都有自知之明，一般不会浪费钱乱买东西。
不过她这番话还是让所有人都感到贴心，一时间拉近了大家的距离。
事后宋晚告诉宋河：“这就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卖东西得有一张巧嘴，心思要活，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不然光有良心，空有本事也难出头。”
宋河听得两眼冒光，如果有本和笔，宋晚毫不怀疑他会拿笔记录下来，不错过每一句。
自这以后，宋晚说话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说了什么有的没的糟粕，让宋河学了过去。
哪怕今天大家都比昨天买的多，她做的也比昨天少，可所有小贩买完后，桶里还剩了十斤左右。
这时老黑恰好到了，只剩十斤，似乎不值当在这里继续等着卖。
可家里每天都会做新鲜的，也不能天天拿回去自家吃，天天这样，少挣不少钱呢。
本来还想多考察几天，不过这次宋晚直接找上瘦猴。
“有兴趣做笔交易吗？长期的。”
瘦猴看着她手里的卤下水：“这个？”
宋晚扬眉：“看来我没找错人。”
在黑市待时间越长，越有暴露的风险，这年代的投机倒把罪可不是闹着玩的，是真的会被抓进监狱判刑。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自己在黑市等人来买。
她想找人合作，以‘批发价’卖卤下水给对方，规定一个价格底限，对方卖多高价她不管，只是不能比她平时卖的低就行。
这样她每天能多做点卤下水，薄利多销。
不过合作的前提，是她先把猪下水的价格打下来。
否则以如今的价格，再加上猪骨和调料的成本，她忙里忙外赚不了多少，虽然比现如今大多数人强，但对她而言就是纯纯的辛苦钱。
从前天买猪下水开始，她就有这个打算，所以一直在观察可靠的合作伙伴，今天才锁定瘦猴。
卤下水售卖不过两天，效果惊人，瘦猴也是客户之一，知道味道如何，她相信对方不会拒绝。
果不其然，听完宋晚说的合作模式，瘦猴答应得很痛快。
“你卖给我，价格多少？”
宋晚看了眼老黑：“定价你得先等我一下，我还有点事要做。”
带等候许久的老黑，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她开门见山。
“我想和你长期合作，从你手上买猪下水和猪骨，以后可能还有其他，每天都买。”
“不过价格方面我们还要再商量。”
老黑目光一亮：“每天都买，像前天那么多吗？”
宋晚：“不！”
老黑目光略微黯淡：“没那么多也行，只要能天天买…”
“不！”宋晚笑了笑，接着说，“我是说，以后每天要买的量，应该比前天要多，具体多少，还要看我们谈成的价格。”
老黑眼睛亮了亮，又皱起眉。
“我手里是有点东西，不过你要是要得太多，我每天也拿不出来那么多。”
宋晚来了个展望未来，大饼画得又香又圆。
“我找你收是这个价，你也可以找别人去收，哪怕价格只压一分，十斤就能赚一毛，一百斤就能赚一块，如果你压的更多呢？”
老黑瞪大了眼，惊为天人。
单纯朴实的杀猪匠，还不知道中间商赚差价这一说法，人虽然黑，心却不黑，只想到压一分钱收货。
单是这么想想，他就乐得美滋滋。
动动手就能赚到的钱，简直就是白来的啊。
身为杀猪匠，他认识的同行业人不少，渠道很多，很多同行人手里拿着猪下水、猪骨头等，这种人们不爱买的部位，最后只能自家人吃，或者送亲戚朋友。
这时候他如果上门去收，轻轻松松挣钱，美好得不真实。
他不禁问：“你确定每天都能用那么多？”
宋晚抬眸：“不确定，我也要看每天能卖出去多少，不过起码比你过去卖猪下水轻松，不是吗？”